趁著其他人想方設法地往皇帝跟前說話時,七郎不動聲色地把那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御宴吃了一遍。 今日出門早,實在是餓了。 皇帝輪流和進士們說一會兒話,跟劉植多說了幾句:“朕新近收到戰報,你的兄長劉茂面對叛軍,臨危不亂地聚攏龜茲城各族百姓,誓與城池共存亡,身中兩箭不離城頭,堅守到援軍至。你有如此兄長,望你也以國家大事為重,不墜先祖名聲。” 軍機要務,尚未對外宣佈,連一直關注西域戰事的七郎都還不知道,更別說劉植了。 其他進士也驚訝地朝劉植看過來! 有如此兄長,能得皇帝賜婚就不奇怪了! 此時的人尚武,尊敬英雄,聽到劉茂的事蹟,覺得劉植的身影都高大了兩分。 而劉植驚愕之後,眼淚唰唰地流下來:“我兄長受傷了?嫂子和侄子們如何呢?我,我……” 說著,掩面而泣,哽咽不能語。 這番真情流露,感人肺腑,比七郎殿堂上略顯浮誇的演技自然多了。 皇帝安撫地說:“既然龜茲城未破,想必你兄長的家眷無妨。你兄長能送戰報出來,傷勢也無礙了。” 劉植顫抖著出列,跪在皇帝面前,誠摯地說:“我兄長身為龜茲令,守城是分內之事。謝朝廷派兵!謝陛下隆恩!” 皇帝更為滿意,和煦地寬慰了幾句,讓劉植回了席位。 劉植心情激盪,一時間感慨萬千……他甚至覺得,自己這進士是兄長用生命危險換了的。 過了一會兒,御宴結束,皇帝起駕離開。 送新科進士們出宮的車駕也準備好了。 七郎是狀元,便由他先離場。 車駕回到安邑坊,趙四郎已帶著一家人等在門口。 等七郎一下馬車,兩排僕從就齊聲喊:“恭迎狀元郎回家!” 七郎一看這陣仗,就知道四哥是把家裡的僕從、百貨行的夥計全都拉來做場面了。 走到一半,趙四郎才問:“阿植呢?沒一起回來?” 七郎說:“他坐最後一輛馬車,差不多就到了。” 羅先生沒有到門外等,而是在院子裡,見七郎興高采烈地回來,知道一切順利,也替七郎高興。 過了今天,七郎這狀元就是板上釘釘,能載入史冊的了。 等劉植紅著眼眶回來時,就見羅先生和趙家人一起吃御膳。 梅子畢羅、蜜浮酥捺花、黃雀鮓…… “我也餓了,我也要吃。”劉植走過來說。 ……在皇宮裡心情激盪,都沒吃幾口。 羅先生看劉植眼睛紅紅的,問:“怎麼了?” “七郎沒說?”劉植驚訝地問。 七郎坐到一旁:“等你回來說吧。” 劉植便難過地說了劉茂守龜茲受傷的事…… “早知如此,就該早些讓大哥調回來。當什麼龜茲令,又吃沙子又危險。可憐我嫂子和三個侄子侄女一起受苦……” 趙四郎和胡英子聽得面面相覷,胡英子想到和氣的劉茂娘子,也難過地嘆了口氣。 趙四郎摟著胡英子無聲的安慰,院子裡的氣氛一時有些凝重。 羅先生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比我們預想的要好了!你往好的地方想,等此戰結束,阿茂又要升遷了。” 最壞的結果,就是劉茂殉城。至於棄城而逃這種可能,羅先生沒想過。 他幾個學生的秉性,他都是知道的。 就連最狡黠的七郎,真的遇到這種生死存亡的事,也會捨身殉國。 劉植狠狠地咬了一口畢羅,像發誓一般地說:“升遷不升遷不重要了!我也是進士了,我要給家人撐起一片天!” 七郎瞟了他一眼:“你明天去阿史那家拿回印信。” 剛剛還豪言壯語的劉植頓時慫了:“……你陪我一起去?”喜歡農門狀元()農門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