窺基在馬車上安慰受傷的婢女:“姐姐們,都是我不好!我以後不帶你們出來了!” 他雖然出身將門,到底只是個富貴少年,此時又後怕又難過……要不是他任性帶著婢女招搖過市,也不會連累小姐姐們。 窺基好色而不淫,頂多吃一吃小姐姐們嘴上的胭脂,並沒有什麼邪念,這些婢女其實都喜歡他…… 都想等小郎君還俗,給他做侍妾呢! 此時聽到窺基說以後不帶她們了,一個個梨花帶雨,哭得更傷心了。 “唉?哪裡痛嗎?很快就進城了!”窺基焦急地安慰。 七郎在一旁看窺基小師弟慌亂的樣子,不知為何有些想笑……這麼憐香惜玉的小和尚,將來是怎麼成為一代高僧的? 七郎雖然說前方大機率沒有埋伏了,其實還是提著心。 終於到了長安城外的寬闊大道,他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開始思考刺客是什麼人了。 他綁人的時候就把刺客的蒙面布給揭了,結論是一個都不認識……但這些人的相貌,卻和中原人有些不同。 五官扁平、圓臉、小眼睛……怎麼看著有些像高句麗人呢? 但高延壽等降將當了名義上的安東都護府各州府都督,已經回去平壤、安市等城了,留在長安的是高福這樣的二代,有質子的意味。 這些亡國之犬不應該夾著尾巴做人,還敢主動襲擊朝廷命官? 如果刺客真的是高句麗人,七郎覺得自己挺冤的。 徵高句麗的主帥又不是他!立下最大功勞的將領也不是他! 說白了,高句麗人這是柿子撿軟的捏! 像李積那樣的戰神,他們連恨都不敢,就只好把復仇的怒火集中在他這個軟柿子上了! 彼其娘兮的軟柿子!這回非得讓他們磕崩牙! 長安城附近出現刺客? 這簡直就是在打京兆尹的臉。 但細細想一想,又似乎不是很稀奇。 我們首先來說一說,這“盛世”是個什麼樣的盛世。 貞觀四年,狩獵於鹿苑,“見野人多襤褸”。鹿苑在長安附近,這野人當然不是真的野人,而是指的就是穿不起衣服的人。 貞觀十三年,吳楚巴蜀之地二十八州飢,人相食。 ……在吳楚巴蜀這樣的魚米之鄉竟發生了人相食的事件! 這是盛世嗎?這就是盛世! 古往今來啊,有哪個朝代徹底解決了飢寒問題? 誰能解決這千千萬萬百姓的吃飯問題,誰就是真正的聖人。 所以,即使是盛世,也仍然路有盜匪。被人打劫,似乎也不是那麼稀奇了。 蕭凌調任後,如今的京兆府尹想把這件事定義成匪徒劫道,既已抓獲賊人,按律處置就結案了。 正所謂“不破不立”,官府破不了的案子就不好立案。 怎麼看,劫道案都比刺殺案要容易破嘛! 但苦主卻不肯答應。 七郎還沒說什麼,尉遲家首先出面了。 尉遲敬德此前已經致仕,徵高句麗的時候,朝廷特意啟用了這員老將。 如今的尉遲敬德仍然老當益壯,虎目一瞪:“在長安城外襲殺我的侄兒,要是不徹查清楚,我尉遲家的臉面還要嗎?” “況且,這也不是我一家臉面的事。長安城潛伏著這樣的匪徒,今日能襲擊我的侄兒,來日焉知不會襲殺其他人?” 京兆尹說:“從詢問現場眾人來說,這些人的目標是趙全。” 也就是說,您家是受趙全的牽連啊! 尉遲敬德在高句麗戰場跟七郎有過來往,對這神通廣大的小郎君很賞識。 再者,現在自家侄兒又跟七郎交好,他難道還分不清是非,會遷怒七郎嗎? 他說:“我知道你們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年案子多了,影響吏部考評。但趙全也不是尋常人,他是慈惠禪師的弟子,陛下都誇他年少有為。” 京兆尹神情有些苦澀……這是不能大事化小了嗎? 唉,說起來……自從京兆府接了這個案子,全府上下、連望樓值守的武侯都時不時來問進度。 那幾個受傷的刺客被關進牢裡,被獄吏好好地“招待”了一番。 府裡的人都說,趙七郎還曾跟他們一起上望樓值守,四捨五入也是京兆府的人。 既是京兆府的人,當然不能被外人欺負。 緊接著,興國寺也派人來過問這個案子。 慈惠禪師和玄奘法師都是信徒眾多,他們一開口,長安城的百姓頓時轟動了,全都在逼著京兆府徹查。 京兆尹:……行了,壓不下去了。 他倒是也想徹查,可刺客一口咬定見財起意,就是衝著“三車法師”的錢財去的! 檢校中書侍郎許府中,許夫人憂心忡忡,把心腹召到身邊:“高句麗人那裡,一定不會供出我們來?” 高福那些喪家之犬,雖然很想報復趙全,可一沒武器,二不熟悉長安城內外的情況……要沒有許家配合,還真不敢襲擊。 刺客的相貌很有特點,縱使不招供,京兆府查到高福也是遲早的事。 再說,就算京兆府不查,尉遲家也不是好惹的。 想到這裡,許夫人又罵:“不是隻說襲殺趙全嗎?怎麼把尉遲家牽扯進來,節外生枝。” 心腹苦著臉說:“我們謀劃了好些日子,都尋不到下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