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雖然口口聲聲說將來要做宰相,但他畢竟年少,還沒嘗過權利的滋味,也就沒有執念。 聽了董月明的話,他的反應是:“董大娘!你變成祿蠹了。” 董月明生氣了,又是你要問的,結果你還清高了! 哥可忍姐不可忍!劍來! 她直接拔劍了!身為隴西第一高手,能動手就不動口。 七郎一邊閃一邊說:“你再打我就要還手了?你可不是我的對手!” 董昊聽到吵鬧聲跑到院子,見阿姊和七郎打架,想都不想,撿起木棍向七郎襲去! ……趙七郎雖然很會講故事,但阿姊才是親的。 “二比一,你們不講武德!”七郎大喊著,哧溜地爬上了院子裡的樹。 董昊待要跟著爬樹,董月明已經冷靜下來,拉著弟弟,抱著手臂說:“你就掛在樹上吧!我們在這裡守著。” 七郎雖覺得自己掛在樹上的姿勢不那麼英勇,但還是不肯認錯…… “董大娘,我覺得你變了。以前的你可清高了,都不屑抱燕賢妃孃家的大腿。怎麼在京城住個一年半載,就變得勢利了呢?” 如果是以前的董月明,肯定覺得一家人在一起,比當官重要啊! 董月明怔了怔……她進京之後,來往都是大戶人家,也見識了踩低捧高、人情冷暖,更認識到權勢的重要了。 所以,真的是她變了嗎? 見董月明沉默,七郎高聲說:“雖然你變庸俗了,但我不會笑話你的。人生在世,誰不俗呢?像我這樣清醒的人,也沒有幾個……” “圓潤大師,你頭髮沒了。”董月明淡淡地回了一句。 直戳要害。 七郎的聲音戛然而止。 場面一時有些尷尬,只有一群烏鴉從樹梢飛過。 董夫人送了糖炒栗子進來,見幾個孩子對峙著,趙七郎更是掛在樹梢,笑問:“你們在玩什麼遊戲?” “我在納涼呢!”七郎笑嘻嘻地回道,“董嬸嬸,有好吃的嗎?” 董夫人也不拆穿七郎,笑著說:“有!剛出爐的栗子,炒的好糖色,趁熱吃,好剝皮。” 七郎嗷嗚一聲從樹上滑下,小跑到董夫人跟前,拿栗子吃。 董月明和董昊不甘示弱,也一起湊了過來,三個小孩子圍在籃子前,像爭食的狗兒一樣。 “董嬸嬸,你們搬去跟我一起住吧,羅先生回鄉了,家裡冷冷清清,我吃飯都不香了!”七郎吃著糖炒栗子,說著甜言蜜語。 董夫人和藹地看著幾個孩子:“我家現在做馬匹的買賣,和你們一起住不方便。” 董家賣馬,不是像尋常馬商一樣,把馬匹趕了回來,賣給牛馬行。 她家走的是高階路線——自家騎的馬就是活招牌,出入官宦士族人家,有看上馬的,可以預訂,董家再去隴西物色價格合適的運回來。 “你們方才在吵什麼?”董夫人笑著問。 董月明立刻告狀!她好心給七郎出主意,卻被嘲諷了! 七郎吃了董家的栗子,決定退一步……“對不起!我這個人就是率直,並沒有什麼壞心眼。” 董月明哼道:“我生平,最討厭以‘率直’為名出口傷人的憨面刁!” 眼見兩個孩子又吵了起來,董夫人擺了擺手:“阿全,你四哥當官終歸是喜事。寒門子弟,就算科舉得中,想要謀個實職的官都不易。若是從武,更是靠拼命。你想想,你五哥經歷了多少艱險,才當上果毅都尉?你四哥可比他幸運多了!” 這靠臉和口才當的官,一般人還真做不到。 董夫人笑了笑,接著說:“你也不用擔心晉王答不答應……你四哥若自己想回來,必能說服公主。以公主的驕傲,不會強人所難。歸根結底,要看你四哥怎麼想。” 七郎像小松鼠一樣啃著栗子……他也是憂心四哥樂不思蜀,才想走晉王的門路,逼四哥回來嗎? “董嬸嬸說得對。我回家之後就把這個事告訴四嫂。然後請幾個可靠的鏢行護衛,送四嫂去尋四哥。” 和親的儀仗浩浩蕩蕩,走得又慢,目標是明顯的,不怕找不到人。 唯一擔心的,就是護衛不可靠,半途劫財劫色……嗯,或許可以請胡家大哥陪著走一趟? 董夫人嘆道:“男子漢大丈夫志在四方,你四哥有雄心壯志,你們也不必拘束他。趙四郎聰明大膽,說不定真能成就一番事業。” “出息兒子在天邊,駑鈍兒子在床前。做爹孃的,心都是矛盾的。既想兒子展翅高飛,又恐他飛得太高、飛得太遠。幸好,你爹孃有七個兒子,有在天邊的,也有在床前的。” 說到這裡,她看著董月明和董昊,目光中都是慈愛。 董月明和董昊依偎著母親,說道:“娘,我們不離開你!” 七郎陷入思考……他們一直擔心四哥入贅番邦做駙馬,總想把他關在家裡,是不對的嗎? 人只能活一輩子。 也許四哥不想到年老的時候,回憶起自己的一生,是碌碌無為的空虛。 那麼,四哥的前程,就由他自己去決定吧! 七郎嘆道:“阿貴這孩子,是真的長滿羽翼了。罷了罷了,我再不替他操心了!” ……以後七叔公,就只操晚輩們的心了! 他這幅老氣橫秋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