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趙太守不簡單,給平壤那裡去一封信,提醒高延壽。”高場主送走七郎一行,立刻吩咐家人。 遼東各族姓高的人不少,他和高延壽並不是同族之人。 但相互之間,還是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旁邊一個人說:“我們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別說合作,就是硬要我們的鹽場,也沒有辦法。高延壽那裡,提醒這一次,以後還是儘量斷了關係吧。” 他們在這裡商量,七郎那裡同樣熱鬧。 盧照鄰敬仰地說:“還是趙太守懂得多!我是幽州人,去過海邊的鹽場,都不知道曬鹽法。” 七郎高深莫測地微笑:“菩薩託夢告訴我的。” 屬官們一開始不看好賣鹽掙錢的事,初來乍到就強徵百姓產業,容易引起各族牴觸。 這些人不敢明著反抗,可以隔三差五搞些治安事件,官府啥也不用做,天天捉賊得了~~ 還是趙太守有辦法,這一出“官商合作”,辦得好是收攏民心的典範。 回到丹東,七郎總結這件事。 “鹽的產量,我們負責監督,量他們不敢虛報。嗯……略有出入可以接受,水至清則無魚;鹽的銷路不用操心,草原各族就是我們的客戶。” “至於利潤分成,我們也不能太過分,竭澤而漁,不符合我們的利益。” 高家甩鍋跑路,他們就得自己組織鹽民生產,也是有成本的。 而且,私人鹽場苛刻,鹽民恨的是鹽場主;官府成了東家,百姓怨恨的就是官府。 能外包出去的事,不必自己勞心勞力。 丹東城內,除了太守外,還有一套縣級班子,有縣令、縣尉、縣丞等。 縣令崔明是個中年人,隨蕭凌來遼東的,一開始見七郎年輕,還真擔心年輕人沉不住氣。 此時也真心佩服,讚道:“使君思慮周全,行事謹慎,是吾等楷模。” 七郎露出一絲年輕人的羞澀,赧然:“您過獎了。蕭都督曾教導我,治理地方也如烹小鮮,民生的一點小事都是大事,得不疾不徐、注意火候。” 一眾屬官都嚴肅領教。 道理是這樣,可不忘初心始終如一的,世間又能有幾人? 有的人年輕時有雄心壯志,可遭遇挫折或見識黑暗後,要麼心灰意冷,要麼共沉淪。 七郎讓盧照鄰親自擬了合作契書,蓋上郡守的印,派人送去給鹽場。 有了鹽的重利,七郎對未來的發展樹立了信心,走路都帶著風。 可是,他也遇到了挫折。 “州學招不到學生?”七郎驚訝,“不是說了,只要年滿八歲,不拘是否識字,都可以入學?是覺得束脩高了嗎?” 大唐地方官學,有成熟的體系。 束脩方面,規定是“絹一匹,酒脯若干”。絹帛、糧食如今都是通用貨幣,比銅錢更令人信任。 七郎琢磨著,如果百姓覺得束脩高了,酌情降一降。 完全不收束脩不行,不要錢的學習機會,孩子們不懂得珍惜。 盧照鄰苦著臉說:“我們也以為是束脩的問題,對百姓宣傳束脩可以賒欠,若歲考甲上者,能免除束脩。州學還提供一頓免費的午飯,每天有肉,按理是有吸引力的。” 當然,學生還得承擔買書和筆墨紙硯的錢。但讀書哪有不用錢的? “但是,還是沒有人來報名。” 七郎皺眉:“一個都沒有?你們不會找些人做託?” 盧照鄰欲言又止。 “有話直說。”七郎擺手。 盧照鄰鼓著勇氣說:“市井傳言,使君您愛吃小孩子。現在要求八歲蒙童,正是肥嫩可口,蒸燉皆宜……又說哪有那麼好的事?還給拖欠束脩,又給肉吃,莫不是想養肥一些……” 七郎:……見鬼的蒸燉皆宜!烤著吃撒孜然辣椒粉不香嗎? 不對,他根本就不吃人! “這樣不行,得先把名聲挽回一些。”七郎揉了揉眉心,“他們說我是道士?我看城中有幾座廟……你們去找廟裡的和尚,聯合搞一場大的俗講廟會,就講我的故事,回頭我整理一些內容給你。” 以前總抗拒寺院給他揚名,如今卻要主動上場,世事難料啊! “到時候,我最後出場講經,弄些佛光普照之類的,先改變形象。” 盧照鄰聽得雙目發亮:“在長安就聽過使君雄辯胡僧的事蹟,可惜未能親眼一見!如今終於可以彌補遺憾了!” 七郎笑道:“你跟我年紀差不多,別拍我馬屁。” “另外,在城中設一個擂臺,允許百姓有糾紛上擂臺解決。找一個節日,我親自上臺,設賞金讓百姓挑戰我,贏的勇士給予重賞!” 這樣做,一來展現七郎的勇氣和武力;二來親民,拉近和百姓的關係。 而最後的獎賞,又讓百姓看到七郎信守承諾和大氣。 人都喜歡熱鬧。俗講、打擂臺都是極熱鬧的事,對百姓來說,如看一場大戲,能吹一年半載。 如此七郎就有了新的傳說,之前的種種誤解就淡化了。 盧照鄰心悅誠服,與崔明等人去安排這些事。 趙太守說他拍馬屁,其實還真不是拍馬屁……他是真的佩服這個有手段又光明正大的太守。 懂陰謀的人令人害怕,懂陽謀的才令人佩服。喜歡農門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