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熱鬧聲中,新的一年來臨了。 新帝大朝會上,正式改元“永徽”。 七郎聽到這個年號,心中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他年幼的時候,第一次得知先帝的年號和姓名,絕望得痛哭流涕……不能做先知了,也當不了宰相了…… 理想坍塌,實在是慘! 可如今,歷史強大的慣性,碾壓在他臉上。 永徽,還是永徽。 遲到了五年的永徽元年,就這樣碾到他面前。 未來會怎麼樣?他還可以做先知嗎? 神色迷茫了一瞬,七郎漸漸明朗……做不做先知有什麼要緊? 盡信書不如無書,史書是後人寫的,帶有編者的個人感情色彩。 《舊唐書》、《新唐書》、《資治通鑑》不一致的地方多得是。 特別是《資治通鑑》,砸缸的司馬光對武則天成見很深,有許多抹黑的杜撰,難以一一細數…… 他如果凡事按著史書走,那才是自尋死路! 能不能當宰相,靠的也不是“神算”、“先知”,而是他舉世無雙的才華、驚天動地的外貌! 此時此刻,他已不是天明村的小小孩童,而是朝中重臣。 他不用預知未來,而是創造未來! 大唐第一美男,就是這麼自信~~ 改元之後,正月六日,皇帝立嫡妻王氏為皇后,七日,封嫡子李景為雍州牧。 ……是的,封的是嫡子李景,而不是歷史上的庶長子李忠。 有嫡立嫡,哪裡還有庶長子什麼事? “皇后的地位更穩固了。”七郎喃喃自語。 董月明坐在一旁,微笑著說:“你們當官的就關心這個。蕭氏晉位淑妃,小喬晉了賢妃。” 皇后以下,以貴妃、淑妃、德妃、賢妃為四夫人。 “給羅賢妃的賀禮,我已經準備好了。”董月明說。 她知道七郎不怎麼喜歡羅喬,但以自家跟羅喬的關係,賀禮必須有。 七郎提醒:“不要送太貴重的,也不要送入口的。” 羅喬懷著身孕呢,送小魚乾是絕對不行的! 董月明笑道:“這還用你說!我只是有些感慨,幾家歡喜幾家愁……新帝的妃嬪高興了,誰還記得先帝的妃嬪呢?” “阿寧跟親家母,過兩日要去探望出家的武二娘子,我想也送些禮物。” 七郎鄭重地說:“挑一些好的、實用的。” 董月明試探地問:“羅賢妃好歹是熱灶,你不去燒,偏要燒冷灶……你又算到什麼?” “我哪裡算得到?”七郎無辜地攤了攤手,“只是錦上添花的人多了,不差我一個,倒不如雪中送炭。咱們和武家,也是親戚。” 唉……皇帝跟武姐姐到底有一腿了沒有? 這好奇心跟貓抓似的,又不敢去皇帝面前問~~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武則天假如為先帝生下子女,就絕無可能再被新帝收進宮。 可以像別的有子妃嬪般,為藩王太妃,跟隨兒子就藩。 但那樣對她自己來說,恐怕才是一種遺憾。 至於新帝的心情……誰知道呢? 皇帝要用人,有的是人可以用。 這日,皇帝就到了羅賢妃的錦樂宮。 聽說新晉位的宮妃孃家都送了賀禮,皇帝好奇趙全送了什麼……總不會又是遼東大魚乾吧? 羅喬走的是清雅路線,錦樂宮擺設裝飾皆低調清雅。 皇帝進來的時候,羅喬正在整理賀禮。 “趙師叔送了兩盒首飾。”羅喬從匣子裡取出一支輕巧的蟲草簪子,是萱草蝴蝶的樣式,據說孕婦佩戴萱草能生兒子,寓意很好。 皇帝看了看匣子裡金燦燦的首飾,笑道:“這些禮物真實在,只是堆在一起晃眼。” 香料、食物、藥品一概沒有,看來趙家很謹慎,對羅賢妃也較疏離。 且金子雖然昂貴,卻比不上好的珍珠、寶石。 羅喬卻似無所覺,柔聲說:“師叔向來大方,我剛去天明村,他就搬出玩具箱子,任由我挑選……” 她輕聲細語地說著鄉野趣事,帶著黑白二色的食鐵獸去掰筍、夏日裡撈小魚、捉泥鰍…… 皇帝身邊的女子,大多出身不凡,哪裡聽過這些鄉野孩童的趣事? 聽著羅喬如山間流水般的聲音,眼前也浮現了益州的小村莊……連帶眼前的女子,也多了幾分生動活潑。 他何曾主動了解過哪個女子的童年呢? 室內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皇帝看著羅喬的隆起的肚子,帶著一絲期待:“原來你小時候也是頑皮的,不知咱們這個孩兒可像你一樣。” 這個孩子非嫡非長,是男是女,皇帝原本並不在意。 此時卻希望,是個狡黠靈動的小頑童。 羅喬低頭溫柔地撫摸著肚子,露出白天鵝般修長白膩的脖子,輕聲說:“我只希望他一生平安喜樂,將來讀書明理,能為君主分憂。” 她擺出的是一副不爭不搶的姿態,渾身散發著母性的光輝。 可皇帝的興致卻降了下來,打量了羅喬幾眼,又離開了。 看著皇帝的背影,羅喬雲面上淡風輕地微笑。 內心吶喊:……仙人闆闆!剛剛不是還柔情蜜意的?哪句話說錯了?男人心海底針啊!溫順還有錯了? ……還要不要裝?還是換個風格? 皇帝離開錦樂宮,腳步越走越快。 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