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邏些城耀武揚威的房俊還不知道,駐地西海,有一個大驚喜等著他。 人生嘛,總是這樣跌宕起伏。 長安城。 邊疆的戰事只有少數人關注,對大多數百姓來說,該嫁娶就嫁娶,該吃席就吃席。 他們更關注過年吃什麼,元宵的燈會,又是何等的熱鬧。 天明村的鄉親們在老趙家過了一個年,接連吃了年酒、誥命酒,依依不捨地告別。 長安雖好,不是他們的家。 耽誤了春耕,就影響一年的收成! 這幾個月來,已經把一輩子沒吃過的東西都吃了,把一輩子沒見過的世面也見了…… 還跟王爺、尚書同席吃過飯! 貴人親切得跟隔壁二狗子似的! 值了~值了~ 趙家門口,眾人都在話別。 周大通把一筐筐、一箱箱的行李搬上馬車,這些都是趙家送的禮物。 見許多人圍在趙老漢和周氏身邊說話,他等了好一會兒,等親戚們都說完,才走過去。 在長安這些日子,外甥們對他很好。 給他裡裡外外接辦了新衣裳,還帶著去香水行泡澡。 把一輩子的福都享了。 周大通扯了扯衣襬,期期艾艾地說:“我這就回去了。妹妹要保重,外甥們出息又孝順,你有享不盡的福。” 說著關心的話,卻始終有些彆扭。 彷彿有一根無形的荊棘橫在兄妹之間。 周氏對周大通的感情很複雜,但她如今過得好,許多事就無須計較。 她點點頭:“我曉得。大哥也好好保重。清明節,給爹孃多燒些紙。” 至於周大通的家事,她不插嘴。 隔著幾代,誰管得了誰? 各自安好罷了。 “哎!”周大通響亮地應了一聲。 他這個做大哥的沒出息,但至少為周家延續了香火! 趙家兄弟送親戚們出城。 趙大郎幾家和周小石先不回鄉,要等四郎和五郎的訊息。 總要聽到四郎和五郎平安才放心! 周小石跟趙老漢、周氏目送車馬離開,一起走回屋裡。 “親戚們這一走,家裡又冷清了。”趙老漢望著驟然清淨的院子,頗不是滋味。 要說長安啥都好,就是說得來的老頭不多。 在天明村,他往祠堂前的大樹下一坐,能侃半天。 他是五里三村最有威望的老頭,連里正的爹都沒他風光! 周氏也勾起了思鄉之情,絮絮叨叨:“他們說熊大老了,懶洋洋的不愛動。這牲畜跟人一樣,不愛動就會生病。我得回去瞧一瞧。” 趙老漢嘀咕:“那熊娃子從小就懶洋洋的。” 也就是他家有錢養著,要是放到山林裡,得餓死! 幾個老人回到後院,都念叨起家鄉的種種事。 趙盈託著腮在一旁聽著,忽然說:“我讀史書,劉太公作了太上皇,還總是悶悶不樂。漢高祖劉邦得知老父思念家鄉,在長安東郊建了一個和家鄉一模一樣的村子,把家鄉的百姓和牲畜都遷過來。” 趙老漢聽得咂舌:“那得多費事啊!我們可不能這麼飄。” 他只是華陽太侯,還不是太上皇呢! 這事無論如何不能四捨五入。 周氏樂呵呵地摸了摸盈盈圓嘟嘟的臉蛋,驕傲地說:“我們小盈盈懂得就是多!還讀史書呢!” 趙盈有些不好意思。 她原來是不學史的,但跟李象定了親,七嬸說宗親女眷必須讀史。 以史為鑑,才不會犯大錯。 胡英子和幾個嫂子忙著收拾客人住過的屋子,不用的擺設收起來,被褥該洗的洗乾淨…… 聽到院子裡的說話聲,她也浮起了驕傲的笑容。 大哥胡屠戶說,回了杏花村,胡家要殺一頭大豬到祠堂敬告祖先…… 胡家外甥女要當王妃! 誰說殺豬的造孽? 這是超度牲畜,積下大德才有的造化! 妯娌們帶著僕婦邊收拾邊談笑,花了小半日功夫,將三進的院子裡裡外外收拾整齊。 又商議著要買什麼花回來,春暖了滿院子奼紫嫣紅,才是侯府的氣派。 七郎和哥哥們一起送鄉親們出城,回到家裡已是黃昏。 周氏問:“怎麼出去那麼久?餓了吧?” 七郎擦了擦額上的汗,喝了一大碗水,“鄉親們依依不捨,好多話要說,送出一程又一程。” “他們讓我清明回鄉祭祖,我琢磨著或許趕得及。” 趙老漢和周氏正惦記著家鄉,聽到這話高興的連連叫好! 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 么兒這麼出息,請鄉親們來還不夠,要讓祖宗也高興高興! 正旦大朝會後,皇帝又給一些人升官加爵,吏部也下達了一批新的調令。 其中,遼東司馬李思文眾望所歸地升了遼東都督。 七郎遷任“江南道黜陟使”。 所謂“道”,在此時並不是行政區,而是監察區。 江南道的轄境在長江之南,東臨海、西抵蜀、南到嶺、北至江。 其所轄涵蓋了後世浙、贛、湘,以及鄂、徽長江以南地區、川東南,黔東北的廣袤地帶。 江南道黜陟使的治所在越州。 後世有個官職“九省巡按”,和江南道黜陟使相似。 但江南道黜陟使的權利更大,可以對轄地官員升遷、罷免,甚至先斬後奏! 非德高望重及帝王心腹不能擔任。 皇帝早早就承諾過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