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齒常之沒有父兄,他和趙畫的婚事,七郎既是夫家長輩又是孃家長輩。 全家人決定,趁七郎在,挑個最近的吉日把這門婚事辦了。 這一對小兒女定親多年,一切所需都已準備好。 黑齒常之在益州城置辦一個宅院,索性就在益州落籍,後代就是益州人了。 趙家給親友下喜帖,張羅起婚事。 董月明既做男方長輩下聘,又做女方長輩添妝,雖然忙碌也歡喜。 趙禧、趙正和平虜難得回益州,跟著一群堂兄堂姐漫山遍野地玩,幻想能偶遇一頭小竹熊。 說好的益州人手一頭竹熊呢? 七郎自己,除了選吉日外,反而沒太多要他辦的。 浮生偷得半日閒,悠哉悠哉地在院子裡曬太陽。 話又說出來,和尚師父得證羅漢果沒有? 正在想念故人,忽然發現牆頭掛著一個小娃娃。 七郎覺得這小娃娃有些面熟,卻又想不起是哪家孩子……主要是他的孫輩太多了,數都數不清啊! 不遠處一個都督親衛眼疾手快,一把撈住這個小娃娃,拎到七郎面前,又沉默地退下。 這些護衛跟著七郎走南闖北,都習慣了該出現的時候出現,該消失的時候不見蹤影。 小娃娃眼神狡黠,一看就是平日胡鬧慣的,才敢爬牆。 他眼珠滴溜溜地轉,琢磨著耍賴逃跑。 “你是哪家的孩子?”七郎隨意問道。 小娃娃說:“我叫劉應,我父親是龜茲令!” 七郎淡淡地說:“我若不是跟劉植一路回來,就被你糊弄了。我認得劉家小郎,你再換一個人。” 小娃娃裝出驕傲的模樣說:“我是董楚,我父親原是越州諸暨縣令,不久前升了殿中丞!” 七郎哈哈笑道:“你一定剛去過劉家或董家!你家大人呢?” 董楚是董昊和武寧的兒子,也就是月明的親侄子,七郎當然認得。 小娃娃一本正經地說:“好吧,我招了!我叫羅廣亮,我姑母是皇帝的賢妃!” 這孩子接連撒了幾個謊,虛則實之,實則虛之,七郎都不知該不該信。 七郎正打量著小娃娃的臉,院門傳來一個和藹的聲音:“廣亮,你怎麼一個人跑了?” “先生!你來了!” 七郎猛地站起,往院門小跑過去。 含笑站在那裡的,可不正是羅先生! 先生身後,劉植、董昊、羅大郎、羅二郎含笑而立。 羅先生捋著白花花的鬍鬚:“我聽聞新城長公主駕臨益州,也過來看熱鬧呢!” 七郎迎著先生往屋裡走:“公主住在城裡,我帶先生過去拜訪她。先生這些年可好?學生不孝,不能侍奉身邊……” 一群人往屋裡走,角落裡的小娃娃趁機想溜走。 羅先生人老眼力卻強,喊道:“廣亮,你過來。” 小娃娃偷溜被抓個正著,只能老老實實地過來,乖巧地向七郎行禮:“羅廣亮,見過師叔祖!” 哎喲~~又是一個孫子輩的~ 七郎掏出一個精美的硯臺做見面禮,對羅大郎說:“這是你的兒子吧?你成親的時候,我在江南,沒能回來喝喜酒。這才幾年,孩子都那麼大了。” “我說他怎麼有些眼熟呢,原來是像先生。” 羅大郎、羅二郎過來行禮:“師叔好!” 七郎拿出兩本新書做禮物,“這是在嶺南時,承蒙眾人厚愛寫的詩集,雖然都是誇我的,難得情感真摯、辭藻華麗,很值得珍藏!” 進了屋裡,七郎請羅先生坐在上首,和劉植、董昊一起向先生行禮。 起身之後,七郎靠近兩步,期待地問:“先生,許久不見,你有沒有禮物送給我?” 明明已經是威震一方的大都督,卻如少年般活潑,羅先生卻覺得高興。 人年紀大了就是這樣,喜歡看到晚輩活潑開朗。 不然怎麼有“綵衣娛親”的典故呢? 羅先生把常用的一把扇子給七郎,“我如今老了,身無長物,這把扇子是我親手做的,給你玩吧!” “聽阿植說,你當上太子左庶子?教導儲君責任重大,你要以身作則、為人師表啊!” 七郎連連點頭:“我素來謙虛謹慎,從來不自誇,也不喜歡別人誇我。太子若學我,必定是一個翩翩君子。” 此言一出,劉植和董昊忍不住捧腹大笑:“你?謙虛?哈哈哈!” 你一定是對“謙虛”這個詞有什麼誤解。 明明在說教育太子這麼嚴肅的事,看到七郎這張臉,愣是讓人嚴肅不了啊! 羅先生看著互相打趣的幾個學生,彷彿時光逆轉,又看到了橫行天明村的小頑童。喜歡農門狀元()農門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