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家的賽馬會辦得很盛大,彙集各路豪傑。 除了像劉增壽這樣從西域來的,甚至還有范陽盧氏的人。 兩家都養馬,相互交流。 董爍年少又體弱,只能騎一棗紅色的小馬,但一眾高大魁梧的董家好漢都簇擁著他,竟隱隱有聽其號令的架勢! 這個世道很現實的。 董昊和趙全能讓隴西董氏從一個沒落的小士族重新崛起為西北大族,就是全族的恩人。 董家能瓜分北方草原,獲得原屬於東突厥的馬場,更是多虧了趙全! 現在隴西董氏和范陽盧氏,是北地齊名的大馬場主! 一些年長的董氏族人,都仗著自己輩分小,對年紀輕輕的董爍一口一個“叔父”! 知道董家舊事的,看著被眾人簇擁、排場挺大的“董家少主”,大約會覺得好笑又諷刺。 人性如此。 涼州城外少行人,百尺峰頭望虜塵。健兒擊鼓吹羌笛,共賽城東越騎神。 萬馬奔騰揚起滾滾塵土,點燃了好漢心中的熱血,一邊呼喊叫好著賽馬,一邊挑選自己心目中的神駒。 劉增壽看到每一匹馬都想要,恨不得直接包圓了,勉強保留神智,挑選了其中一些。 趙忠沒怎麼挑,有董爍送的兩匹小馬,帶回劍南道下聘已經足夠。 在涼州短暫停留,他和世交郎君們依依惜別,以激動而期望的心情繼續前往益州。 祖父、祖母,外祖父和外祖母,身體都還好嗎? 阿姊在昆明,姐夫有沒有照顧好她? 家人各分天涯,心卻緊緊牽掛,這就是血濃於水吧! 回到益州時,見城中熱鬧非凡,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是蜀王大婚,迎娶武皇后的外甥女賀蘭氏。 賀蘭敏月到底沒相中趙四郎家的郎君。 武順當機立斷,請武皇后出手賜婚,讓敏月嫁給蜀王李安。 皇帝再怎麼樣,不至於對兒媳婦動心思吧? 不至於不至於~~ 下一代的孩子們都漸漸長大、獨當一面,七郎也漸漸地變老。 家事國事事事操心,他卻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 唯一遺憾的,就是蕭凌一直霸佔著中書令一職。 想一想當年六次被罷相又起復,一直活到七十四歲的蕭老宰相,七郎對著魔鏡遲疑半晌,決定溫水泡枸杞,好好保養。 同時,向唐璿請教養生長壽的秘訣。 ……怕活不過蕭凌啊! 唐璿聽七郎鄭重其事地請教養生術,怔了怔:“子遜也到了追求長生的年紀?真是歲月不饒人。但你應該知道,世上並無真正的長生不老。” 紅顏彈指老,剎那芳華。 七郎:“你想哪去了?什麼長生不老!我就想知道,怎麼才能活得像你一樣久。” 歷史上的唐休璟大器老成,年過八旬才位極人臣,一直活到八十七歲。 活得久,一切皆有可能。 熬都熬死蕭凌,哼哼! 唐璿見七郎很有誠意,坦然道:“我們道家的養生術,不知道你們佛家用不用?你想學?附耳過來……” 法不傳六耳,唐璿傳授的究竟是禁慾還是什麼秘術,就只有七郎知道。 當然,七郎作為當朝宰相,也不能只盯著蕭凌的位子。 宰相兼吏部尚書最重要的責任,是為朝廷發掘人才,令野無遺賢。 另一時空,唐玄宗時有個宰相李林甫主持科舉,因為擔心有才能的人指出他的過失,在一次大規模的科舉考試中一個也不取中。 唐玄宗問其原因,他說“野無遺賢”,這些人都算不上人才。 而實際上,後世鼎鼎大名的詩聖杜甫,就參加了那一次科舉。 杜甫:……當時我的內心充滿憤恨和絕望,李林甫說我不算人才。 七郎當然不能犯這樣的錯。 這些年,王勃、楊炯這樣的大才子陸續出仕,嶺南張家的郎君、馮家郎君,也得以發揮自己的才幹。 此外還有陝西硤石人姚崇這樣賢才,都從趙宰相手中發掘。 就連最擅長相面的裴行儉都對七郎佩服得五體投地,對人說:“識人之明,吾不如趙子遜多矣!” 趙子遜天賦異稟,似乎只要聽到一個人的名字,就知道其有沒有才華,真是奇哉怪也! 這些賢才或在朝堂或在地方,都秉承趙宰相的理念,為建設大唐盛世鞠躬盡瘁。 這一年,又是科舉之年,七郎正在政務堂悠哉悠哉的品茶。 滿室清淡的茶香,令人心曠神怡。 這是越州產的好茶,他本來想送給蕭凌嘗一嘗,誰知蕭大哥居然生病了不能喝,真是可惜。 他只好勉為其難地自己享用。 正在此時,禮部尚書捧了一份卷子進來,驚喜地說:“趙宰相,你在品越茶?今科有個考生,文采斐然,也是越州來的。” “哦?”七郎挑了挑眉,“比得過上一屆的姚崇,還是楊炯王勃?” 禮部尚書賣著關子,笑道:“你看看就知道。” 七郎一手端著茶杯,慢慢展開卷子,手中的茶杯“砰”的一聲摔在地上。 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絛。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 賀知章! 浙江歷史上第一個狀元,賀知章! “趙宰相,此人如何?”禮部尚書笑問。 七郎回過神,朗聲說:“好極!狀元之才!立刻報給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