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見李思文又一陣風地走了,微微笑了笑,深藏功與名。 做好事不留名的圓潤大師,能有什麼壞心思? ……李敬業起兵反武,是誤判局勢,也是自視過高。 這種勳貴三代自幼生長在祖輩的光環之下,身邊都是吹捧的人,很容易以為爺爺第一我第二。 貿然起事,卻根本沒給朝廷造成大的威脅,否則武則天也沒心情欣賞駱賓王的檄文了。 ……最終不僅連累家族,還坑死了小夥伴駱賓王。 樂於助人的七郎,不忍心整個李家被熊孩子連累,好意讓李敬業感受一下人生疾苦。 過了幾日,護衛跟七郎說:“李敬業以為李司馬要捆他回長安,喊著說都督答應過不送他走。結果李司馬說送他去軍營!” “那他肯去嗎?”七郎好奇地問。 護衛說:“一開始不肯,後來李司馬用了激將法,說都督您像李敬業那麼大,都上戰場徵高句麗了,他才肯。” 七郎笑道:“果然還是小孩子。” 換做是他,激將法是不行的…… 話說,當初禪師是怎麼引誘他剃頭去高昌來著? 記不清了,肯定不是激將法,說不定是有什麼好吃的~~ 七郎見跟著李敬業一起到遼東的駱賓王是個人才,徵到身邊做幕僚。 駱賓王喜出望外,跟在趙都督身邊比在李敬業身邊前途光明。 李敬業:……我這叫千里送兄弟? 李敬業的到來是個小插曲,都督府的人議論了幾句“國公府也有熊孩子”、“李司馬挺不容易”,就議論起長安收到遼東的稅糧會是什麼反應。 朝廷都不指望邊疆都督府能自負盈虧,他們卻有結餘,能送稅進京,一定會讓人大吃一驚。 七郎也暢想著長安眾人的反應,奈何他不能親自進京……好在他不愛出風頭,去不去沒啥要緊! 黑齒常之這是第一次進長安,以都督府護衛的身份,隨官府差役一起送糧。 一路平平安安,沒有遇到劫匪盜賊。 盜賊都是有眼力的,見到這守衛森嚴的稅糧隊伍,再眼饞也不敢動啊! 從遼東到長安這一條路,很漫長,押著稅糧走得就更慢,卻可以慢慢欣賞沿途的景色。 雞犬相聞的田園農舍、繁華熱鬧的城池、蜿蜒的河道、巍峨的青山…… 有衣衫襤褸的農夫,也見過錦衣駿馬的陌上郎君,所有的一切,如一幅幅生動的畫卷在眼前徐徐展開,濃墨淡彩,生機勃勃。 這就是真實的大唐。 和百濟……曾經的百濟國,是多麼的不一樣。 百濟雖有一二大城,想要像大唐的繁華,恐怕要向天再借五百年。 如今,百濟已成為大唐的一部分,或許能共享這盛世繁華。 正悵惘間,負責送糧稅的都督府官員遞過來一壺水:“黑齒老弟,前方就快到長安了。屆時我們去戶部交接,領了執結回遼東。你是要留在長安了?” ……執結就是回執單,是他們交稅的憑證! 黑齒常之接過水,灌了幾口,說:“是啊!我先去吏部交薦書,然後住在趙家,等吏部的調令。” 周圍的差役羨慕不已,有趙都督的薦書,黑齒常之當上武官是妥妥的。 同人不同命啊!誰叫自己長得不夠英俊,沒被都督看上。 ……別說認叔叔,就是認叔公,也是可以的! 黑齒常之聽著,莫名地有些自豪。 如果說一開始喊七郎“叔父”,還有些牴觸,現在已經引以為榮了! 一路上,他們也遇到其他地方送糧稅的隊伍。 大唐帝國幅員遼闊,幾乎所有米糧、物資都集中到洛陽,再轉運到長安。 他們到洛陽的時候,就上報了稅糧的數目,再由專人領著送進長安。 好些人跟黑齒常之一樣,是第一次進京。 這些土包子們被席捲進洶湧的人潮中,所有的一切都是新鮮的,如進入瑤池天宮,眼睛都不知往哪看。 洛陽已是如此,何況長安! 遼東稅糧到洛陽,送往長安的途中,戶部已經收到稟告。 戶部尚書高瑾第一反應是不可置信:“哪裡?遼東送稅糧?應該是遼東問朝廷請糧吧?” 如今天氣冷了,遼東需要糧草賑濟才是。 高瑾出身渤海高氏,其祖父高士廉是長孫皇后的舅舅。 高瑾熟悉遼東的情況……從前蕭凌初到遼東,也請了不少糧草呢! 底下官員說:“千真萬確是送糧,都到洛陽了。” 高瑾愣了愣,才笑道:“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邊州都督府主動給朝廷送稅糧……不親眼看到,我都不敢相信。” 但心裡已覺得是真的,遼東總不能千里送鵝毛。 戶部尚書引以為奇,朝廷上下議論紛紛…… 皇帝知道了則拍掌叫好,不管遼東送來多少,這都是一個象徵! 高句麗故地——遼東和中原其他州府一樣給朝廷交稅! 遼東這片土地,屬於外族的印記將越來越少,融入到中原皇朝中。 “漢之樂浪、玄菟、真番、臨屯四郡,徹底回來了!”皇帝的聲音中有激動,他隱約已窺測天命,活一天賺一天…… 在生命的最後,能看到江山穩固,漢家故土迴歸,還有什麼比這更激動的呢?喜歡農門狀元()農門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