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茶喝吧。”
侍奉了自己十數年的心腹,有什麼不瞭解的?孟清泠盯著楓荷的背,聲音微沉:“你不用瞞著我,我現在派人去查,一查便知。”
楓荷暗歎口氣,捏著手帕轉過身:“太皇太后剛剛召了四位姑娘入宮,請,請聖上去壽康宮……”
定是為納妃一事!
自從謝琢登基後,請求納妃的奏疏不斷,皆因怕他斷絕子嗣。
可謝琢視若無睹,為此引起太皇太后的不滿。
想做賢后,自當勸謝琢納妃,可想到十一年的艱辛,她並沒有那麼甘願,她覺得謝琢一旦納妃生子,自己這些年就彷彿是為人做嫁衣,白忙一場。
可不納妃又怎麼可能?
前陣子她有事找謝琢商量,去了他的寢宮,卻發現謝琢不在,而桌上治療胃疾的湯藥旁擺著幾張美人圖,上面畫得都是十五六歲的少艾,或明麗,或嬌俏,或清豔。
她猜這些畫是太皇太后送來的。
應是千挑萬選,故而容色都與謝琢極為般配。
眾所周知,謝琢的容貌是用才幹換得,所以崇寧帝即便不滿這個嫡子,看到那張臉,氣都要消掉幾分,皆因這兒子生得俊秀無雙,金質玉相,實難生厭。
不過謝琢當不會馬上挑選妃嬪,因為他尚對她存有愧疚,亦或是感激。
只是,這也持續不了太久。
她與謝琢是風雨同舟的夫妻,如今風雨已過,這些年他也有所長進,底下還有文武百官為之分憂,她於他來說還有什麼用處?何況,她已紅顏消退,芳華不再,不像謝琢正春風得意,如日中天。
他早晚都要納妃的。
身為天子,他不可能為她而絕嗣。
孟清泠手指蜷縮了下,有些無力。
她其實一直都明白,只是心底總有些不甘,但既然認清楚,便得早做打算。
如果真的要操辦選妃,那就不能全讓太皇太后做主了去,這些年太皇太后對她,對孟家已頗有微詞,只怕會給她選一個強勁的對手……
另外,還有孩子的事。
若是妃嬪生下了皇子,她得放在身邊養著。
可她連弟弟都沒教好,真的能教好妃嬪的孩子嗎?
教不好,便是她的罪過,不定太皇太后會如何責備,到時謝琢又怎麼想?且那些妃嬪們也不會只有一個孩子,指不定有兩三個,或者四五個……
孟清泠的頭一陣陣發疼。
眼前漸漸變得漆黑,她隱約聽見謝琢的聲音,至於他在說什麼,她忽然不在乎了。
只願這一覺能長睡不醒。
她好累。
眼皮仍舊很沉,渾身亦覺寒涼。
六月酷暑,當不至於冷。
孟清泠有些困惑。
額上突然有溫熱的觸感,有人在耳邊道:“泠泠,你額頭有點燙,莫不是病了?”
竟是大堂姐的聲音。
孟清泠睜開眼,瞧見一個身材豐盈,豔若桃李的姑娘,她怔住了:“大姐……”
照理她該在宮裡,而孟清月應該在寧州。
“我越看你越像病了,”孟清月催促道,“你快回去歇著,請個大夫看看。”
孟清泠有些混亂,慢慢環顧之後才發現自己真的是在孟家,在孟家的芳草堂,祖母專門騰出來給她們三姐妹學東西的地方,她的左側,二堂姐孟清雪面若冰霜,手裡執支竹刻梅花紋毛筆,一言不發。
前方的一位婦人道:“三姑娘若不舒服,不要勉強。”
孟清泠想起來了。
這是崇寧六年二月的月底。
因她們三姐妹都是能定親的年紀,祖母覺得京城重規矩,便想方設法請了位曾在宮中任尚儀的先生來教導,而她今日早起時頭暈不適,卻不想錯過受教的機會,強撐著來芳草堂。
有幾次實在難受,閉了會眼睛。
如今想想,真是瘋了。
孟清泠站起身。
剛才還勸她的孟清月目瞪口呆:“你,你真的要走……”
憑著對這堂妹的瞭解,她原本以為孟清泠會說“沒事”,然後繼續堅持聽課,所以她正當想著再如何勸說,結果堂妹居然真的不學了。
孟清泠喚楓荷進來攙扶:“我很聽勸的,大姐。”
孟清月:“……”
孟清泠向那先生道歉一聲,朝外走去。
一直沉默的孟清雪忽然揚聲道:“你病了,那明日還去不去魏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