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一臺臺巨大而精密的紡織機器正有條不紊地運轉著,發出低沉有力的聲響。
水流衝擊著水輪帶動著傳送裝置運轉,驅動紡紗機構的四對卷軸,透過一系列的皮帶和齒輪轉動,使紗線在卷軸進行加捻和纏繞。
葉柳目光灼灼的看著這臺紡織機,他深知建造如此精密的龐然大物,定是女皇召集能工巧匠耗費大量人力物力嘔心瀝血而成。
雖然自己無緣參與其中感到遺憾,但葉柳對女皇的機關術的造詣有了新的認知,以往葉家終究是狹隘了,用機關術輔助民生才是真正的大道向陽。
紡紗廠溫度有點高,楚連翹在裡面轉了一圈就出來了。
楚連翹接過李翠送上來的手帕擦了一下鼻尖冒出來的汗,順便詢問道:“今年的羊毛不僅有突厥的還有西疆的,可有壓力?”
李翠插手微微彎腰行禮,一舉一動中透著幹練、沉穩,還哪有從前半分猥瑣怯懦的影子。
如今回答女皇問話,清涼的聲音帶著一絲愁緒:“回陛下,今年突厥羊毛翻了五倍有餘,還再源源不斷的運來,工坊已然很吃力。
如今陶將軍一次性運來如此多的西疆羊毛和棉花,倉庫壓不下了。”
楚連翹思索片刻沒回答她,而是問李翠:“你如今也是獨擋一面的少司織可有辦法解決?”
李翠咬了咬唇,將心中所想一一道來:“陛下,水利紡織因為機器不能輕易停下,所以水利紡織三班倒,不知其他使用新式紡紗機的羊毛工坊是否也可以再招些人手倒班。只是,燭火一項所耗甚多。”
李翠嘴裡羊毛工坊新式紡紗機便是楚連翹送於世家的珍妮紡紗機。
楚連翹如何不明白李翠的顧慮,雖然一斤雪花鹽換一車羊毛看著沒多少成本,但是這來回的運輸,人工清洗、紡織、編製成衣相應疊加成本自然水漲船高,尤其是後者幾乎佔了三分之一。
售與黔首百姓利潤已是壓到最低,就是這樣一件禦寒的毛衣,普通百姓也就過年捨得給家裡人添置一身。
如今增加一項成本,如果不漲價就要極盡壓縮那原本微薄的利潤。
“燭火所費不是大事”楚連翹有心考教與她,遂轉過話頭問道:“李翠,你可有注意到天羅坊如今的毛衣銷售急劇下滑?毛線反而更加的走俏?”
李翠也早想說此事,這也是她猶豫毛衣坊要不要開三班的原因,如今還有利潤可賺,真要壓下大批成衣可是要虧本的:“回陛下,微臣也憂心此事,如今羊毛增多,毛衣反而不如先前好賣。”
“那你可知其中緣由?”楚連翹再次追問道。
“陛下,百姓一件好衣穿三五載很是尋常,毛衣雖然比不得毛皮貴,但是一身成衣也得三五百個大錢,咱們廠女工一個月的薪俸,都捨不得年年買新的,外面土裡刨食的百姓就更捨不得了”李翠也很無奈,許多百姓不過託高產糧種的福才吃上一頓飽飯呢。
楚連翹點頭信步往前走:“你用心了,百姓手裡無餘錢,自然是捨不得年年換新衣的。”。
她是真心誇讚李翠,三年時間能從一個大字不識的農村丫頭成長為一個九品少司織很是不易。
縱然這裡面有楚連翹的扶持,但是李翠的刻苦誰都不能否認。
在毛衣坊時,白日上工,夜晚去職工夜校識字讀書、打算盤,稍有空閒就努力啃著新出大齊詞典。
聽說整本詞典李翠已經能倒背如流,能精準說出哪一字在哪一頁哪一行。
“毛衣成本中主要是製衣成本佔大頭,既然毛衣市場飽和,不如裁撤天羅坊製衣坊”見李翠有話說,楚連翹擺手示意她聽完:“不必擔心她們沒活幹,你不是要開三班嗎?讓她們補上就是。
將毛衣織法派人教授出去,毛線的成本更加的低廉,百姓有衣禦寒,我們的羊毛也有去處。
且手巧婦人將舊毛衣拆解一番,增加點新的毛線,花不了幾個大錢又是一件新衣,不比那補丁落著補丁的衣服體面。”
李翠眼前一亮,當真是兩全其美,這樣利潤反而更高了,但是她還是有疑問:“陛下,如今我大齊西疆也能供應足夠羊毛,為何還要突厥羊毛?”
“好問題”楚連翹知道這事以李翠的見識怕是難猜透:“不知那位愛卿能替少司織解惑?”
林家以皇商起家,林鶴遠跟在楚連翹身邊多時,看著如今翻倍的羊毛也琢磨出一二來,一直以來不得證實,如今女皇發問,他當仁不讓的站了出來:“陛下,羊毛翻倍可是突厥如今大量的養殖羊群,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