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那次會面已經過去快二十四小時了,竹中仍然沒主動來聯絡,真是倔呢,昨天是不是對她過分冷酷了……
看著靜靜擺在圖書館明亮的木桌上的手機,織田政忍不住這麼想。
得出的答案是並不過分,相反那種嚴厲的態度是對他本人以及在乎他生命的人的尊重。
原本與竹中芽衣就是目標和刺客的敵對立場,不是說因為對方是可愛的女孩子,想殺他的事就可以當作不存在了。
“織田君有在看書嗎?”旁邊的一之瀨用筆管的末端戳了戳織田政的外套胳膊位置,衣服因為斜上方向的戳動產生了更多皺褶。
一之瀨微微側著腦袋,一對清亮如湖的眼眸正認真地看著他。
兩人視線交匯處時空彷彿凝固住了片刻。
“沒有……不,我有在看書。”沉迷了一之瀨的美貌大約一秒,織田政用手撫平攤開的書本。
只是這種反應連笨蛋都騙不過去吧,當然要是一之瀨的話應該會輕輕揭過。
實際上並沒有。
“今天好像心事重重的呢。”伸了個懶腰,見某人沒轉過頭來看她,稍微有點失望,一之瀨儘量讓語氣平和:
“織田君。”
織田政用筆在書頁上劃出一條黑線,忽然道:
“人總是有各種各樣的煩惱,很少有停歇的時候。這一點即使有再多的金錢、權力或者朋友也一樣,甚至可能會因為害怕失去擁有的一切而感到更龐大的壓力。但就是因為能感受到不幸,人才存在著。”
過了一小會兒,一之瀨擰著筆,有些困惑:
“即使有了友情也不會一直快樂這點我理解,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呢?難道假如感受不到不幸,人就不存在了嗎?”
“嗯,如果感受不到痛苦,那就算人還活著,也跟死了差不多了。”織田政抿起嘴道。
“更加搞不懂了。”一之瀨抓了幾下秀髮,露出苦笑,她困擾起來的樣子也很可愛。
織田政在手機上搜尋了一下某國費.城街頭的街拍影片。
隨著影片中鏡頭的緩慢移動,一之瀨嚥了口唾沫,道:
“這是……”
織田政用冷淡的聲線道:“違.禁.化學物質干擾了這些人的大腦,他們是暫時感受不到痛覺,沒有痛苦煩惱了,但也變成了行屍走肉。”
沒有在這個話題深入,關上手機,織田政轉而笑道:
“不管是哪種動物的大腦都是為了解決困難而生的,要是沒有麻煩的問題,不需要思考,那大腦存在的意義又何在呢?填飽了肚子就想要衣服,有了衣服又要住宅,有了住宅還缺異性,還有名聲、權力、夢想什麼的,人就是在滿足了一個慾望之後又馬上奔赴下一個慾望……這並沒有什麼不好,一般我們稱這種為正常人。”
一之瀨想了想,道:“看來織田君是贊同慾望的嗎?”
“慾望是生命的燃料,慾望越大生命這把火就燒的越旺。”織田政淡淡地說完,感覺這有歧義,又補上一句:
“我說的這個慾望不是買買買的那種慾望,而是想要變得更好,追求更多知識、追求健康的身體、追求事業的成功、實現某種理想之類的,當然負面的也是,這是個中性詞。”
“想要幫助別人,也是一種慾望。”一之瀨慢慢說道。
“看來你已經理解了。”
“所以剛才織田政是在苦惱什麼呢?不介意的話可以跟我傾訴喔,說不定我能提些意見。”
“……”
一之瀨輕輕撫摸自己的脖頸:“發生了這種事,果然不可能不反感我的背叛吧。”
這似乎有兩種解讀方式,一種是一之瀨認為他煩惱的是她背叛的事,另一種是一之瀨在說她失去在在他那裡的信賴,所以他不肯敞開心扉了。
織田政皺眉道:“貫徹了自己的理念,然後因為這個使用了粗暴的態度,我認為我是正確的,但對方也很可憐,這種事該如何判定呢?應該說是得捨棄的不必要的同情心吧。”
“誒誒誒?”
一之瀨腦子裡出現了很多畫面,驚的站了起來:“織田君跟那個……呃,她吵架了?”
織田政嘆氣道:“我倒是希望對方罵我一頓,那樣罪孽感應該能減輕不少。”
跟附近因為這邊的動靜受影響的人說了聲“抱歉”,一之瀨又坐了下來。
然而本來認識他們兩個的學生就眾多,聽到一之瀨不小心大聲說出來的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