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可以遲鈍到如此地步！
大概也正是如此，在得知媳婦是人為被害，並非命運使然那一刻，鍾書言活著的信念坍塌了。
趙芳啞言了。
答案是她不曾想到的。
“那曾經你對我的信任，對我的好都是做不得假的吧？”
趙芳眼巴巴望著鍾書言，目光有幾分祈求。
“這你應該最清楚，趙芳你沒有心嗎？”
鍾書言的話像小刀一樣，輕輕割著趙芳身上每一寸肌膚。
趙芳覺得身上密密麻麻很痛很痛。
但這些怎麼抵得上心裡的痛。
她原本要放下了，意外懷孕，她以為是上天給她的救贖，給她重來一次的機會。
沒想到卻成了摧毀她的稻草。
這一刻，趙芳後悔了，天道好輪迴，上天饒過誰。
她的報應終歸還是來了。
“書言哥，對不起。”趙芳收斂了所有情緒，該是她面對的時候了。
“我做的錯事，我願意接受所有懲罰。
我會去找趙警官自首。”
趙芳說不下去了。
她沒有注意到門內開了個小口子，門外是淚流滿面的父母。
趙芳父親這一刻老了很多。
他顫巍巍的扶著媳婦走開。
“老婆子啊，我們連唯一的女兒也要失去了。”
趙芳母親滿眼熱淚。
“造孽啊。這都是她自找的。
哎，我苦命的女兒啊，要是當媽的能代你受過該多好啊。”
不知道趙芳又說了些什麼，鍾書言離開時挺難過的。
為自己，為媳婦，為尚未出世的孩子，或許也多少為了趙芳吧？
恨是真的，曾經的感情難道是假的嗎？
被親人背棄，痛苦比陌生人更甚。
似乎失去了渾身的力氣，鍾書言失魂落魄走著。
現在的他好像一具行屍走肉。
徒有軀殼，沒有靈魂。
看到趙家二老，鍾書言第一次選擇了視而不見。
這都是他曾經最在乎的人，沒有血緣關係的異姓親人。
如今他不知道怎麼和他們相處。他不想去揣測二老在那件事上擔當了什麼角色。
也不想猜測他們是否知情。
怕是沒有必要了，以後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了吧？
隔著人命，這麼大的仇恨，理應老死不相往來。
“鍾老師。”高季喜看到鍾書言目光無神下樓梯嚇壞了。
這狀態，一個踩空，可怪嚇人的。
雖然這是醫院，也經不起這麼折騰吧？
高季喜扶著鍾書言，鍾書言軟綿綿的，渾身似乎沒有一點力度。
好像靈魂出竅的感覺，高季喜驚出一身冷汗。
咬牙看了一眼媳婦，高季喜保持緘默。
不能嚇壞媳婦了。
他陽氣旺，什麼也不怕。
“鍾老師，快回神啊。”高季喜焦急的在心中祈禱。
“不看著害你媳婦孩子的人伏法，你甘心嗎？”
高季喜湊近鍾書言耳邊，小聲的說著。
似乎有了效果，鍾書言眼神有了片刻聚焦。
高季喜再接再厲：“趙芳，她會付出代價。”
對，害人的要付出代價。
似乎渾身聚攏了一點力氣。
鍾書言慢慢站直身子，停在原地。
咦！似乎有戲！
高季喜不敢驚動他，跟著停止腳步。
終於鍾書言開口了。
“小喜，我剛好像看到媳婦和娃了。
我拼命讓他們帶我走，他們很生氣離開了。”
鍾書言有些癔症，但總算開口說話了。
比剛才樣子好了很多。
“他們怎麼捨得呢？鍾老師一定要好好活著，連帶他們那一份也一起活下去。”
云溪一直默默關注著這邊的情形，看到鍾書言緩過來了，暗自鬆了一口氣。
好好的大活人，為愛人殉葬什麼的，簡直太傻了。
如果不是曾經經歷過，她是不懂的。
現在因為懂得，所以慈悲。
鍾書言現在是最難的，她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