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序一眼,“反倒是你,冷心冷情,我有時候都懷疑到底是我的兒子麼!”
乖。
沈知序無聲輕笑。
和沈念相處的幾幀畫面浮現於腦海,看著,倒確實挺乖。
“不是先前說了嗎,我是撿來的,您以後,就權當我是撿來的吧。”
見孟菀音又想發作,沈知序彎了彎唇,將煙按滅在菸灰缸,慢悠悠走到熱水器跟前接了杯水,瞬間將母親大人的氣捋順了,“我代您上樓看看她。”
一會兒的功夫,沈義宏和沈知禮一家進了客廳,兩人的話頭止住。
今天是沈家一月一次的家宴,餐廳的飯菜已經佈置好。
孟菀音‘嗯’了聲,臉色好轉些許,“行,念念要是不想下來,一會阿姨打包上去在樓上吃也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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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敲門聲的時候,沈念都快睡著了。
姿勢不太規整地窩在柔軟的床墊,被敲門聲吵醒,她反應了好一會兒,鞋子也沒穿,光腳下了床。
開啟門,沈知序修長的身影漫不經心立在門口。
走廊的燈光斜照下來,在他淨白的襯衫勾勒出一道邊界。
沈知序看見她,挑了挑眉,“真不下去?”
有很淡的香水味浮進鼻尖。
沈念扁扁嘴,仍不太想搭理他。
女孩側臉的紅印子在走廊的燈下清晰分明,看著有些滑稽。
眼底浮起些笑意,沈知序指尖落在那處,力道很輕地碰了碰,“打擾你睡覺了?”
沈念心裡存著氣,很乾脆地開口,像是嗆人,“嗯,你敲門聲音那麼大,打擾到我睡覺了。”
沈知序‘嘖’了聲,“生氣也能睡得著,不知道是該說你氣性大還是沒心沒肺。”
他稍彎了腰,偏頭去瞅她的眼,“還生你二哥氣呢?”
眼圈仍殘留著幾分紅。
沈念別過頭,不看他。
“氣性可真大。”
沈知序直起身,懶散倚在門框,輕哂了句。
他眼皮微垂,視線落在女孩烏黑的髮旋上,“念念不下去吃飯,一會兒飯桌上老沈得罵死二哥。”
聽到這話,女孩終於有了點動靜,後知後覺地抬頭。
“那是父親”沈知序一直這麼稱呼沈義宏,但她聽得不多,總不太習慣,明明父親才五十出頭,一點兒也不老。
“父親為什麼要罵你?”
似乎是看她終於有了反應,男人眼底浮起細微的笑痕,他伸出指尖,捏了捏她下巴。
“你說呢,為什麼。”
“啊”
這個動作,一下子令沈念想起來,酒醉的那一晚。
沈家家風嚴謹,酒吧那樣的場合是無論如何也去不得的。
她那晚,簡直就是鬼迷了心竅。
算計著沈茜茜跟她一起去了酒吧,害得沈茜茜還被警察教育了一番,還是沈知禮大半夜地從家裡去警察局把她送回家。
“所以念念,二哥還沒問你,那晚為什麼去酒吧?”
沈知序將手裡的那杯水遞給沈念,“嗯?”
他覷她眼,“不要拿沈茜茜來搪塞我。”
最後這句話落下來,沈念杯子差點沒拿穩。
幸好杯子裝得不太滿,只慢悠悠盪出透明的水紋。
隨著水流動,那溫度隔著杯壁,頃刻溫暖了沈念些許冰冷的手指。
然而於此刻,分明是令人燙灼到想逃的溫度。
每次醉酒,總有些不太尋常的狀況發生。
思緒一會兒陷在下巴那塊本就細嫩的面板,殘存的溫度裡,一會兒又無端想起分不清夢境和現實的,那道錯位的吻。
她自己腦子都一團亂麻,急於求證是真是假。
一生中只有一次的十七歲。
結束的那一刻的吻。
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