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笨笨的,即使他的師兄弟們都勸他不要與我來往,容易引火上身,可他因為同情我,每次嘴上趕我走,可又盼著我再一次平安地出現在他面前。”
了致生問:“那個小和尚,是你的小師父嗎?”
這句話太長,他花了很久,才一個字一個字的,十分清晰地問出口。
了了耐心地等著,等著他說完整句話,才回答他:“不是,他不是小師父,我起初也以為他是,但他一點也不機靈,沒有一點像他的地方。”她接著說:“不過,因為我和這個小和尚頻繁來往,最後確實給他帶去了災難。他們流放了小和尚,虐殺了我的馬,我為了不給他們出兵攻打我家鄉的藉口,服毒自盡。我死後,樓峋扶棺送我回家。你得知事情始末後一怒之下,披甲上陣,為我也為你的子民奮起反抗,最後埋骨沙漠。你的忠烈感動了神佛,連我都蹭了不少功德。當時我就許願,我還得做你的女兒l,孝敬你,陪伴你,替你養老送終,讓你入土為安。”
了致生的嘴唇動了動,似笑似哭,想說些什麼,可最後溢位唇邊的,只剩囈語。
“我多做了一輩子您的女兒l,我已經很知足了。”了了把他的手放回被子底下,輕聲道:“爸,謝謝您來當我的爸爸。”
她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好好地與他道了別。
當第二天的太陽昇起時,他如往常一樣,選擇了在天亮後出發。
了致生的生命線停止時,了了最先感受到的不是難
過和絕望,而是她被命運推離時那一瞬間產生的巨大失重感。()
她忽然就明白了了致生說的那句生重病就是走在懸崖上的感覺,她眼睜睜地看著他墜落,卻看不清霧氣昭昭的崖底在哪裡。懸崖峭壁上猛烈的風,似乎也想將她一併帶走。可她的腳上,牢牢地緊緊地栓著一根細繩,那是了致生用他的生命尺度為她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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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她被颶風颳得搖搖欲墜,被暴雨淋得渾身溼透,那根繩子仍舊結實的扣緊了她的腳踝,令她穩穩地踩在堅實的地面上。
病房裡亂成了一團,趕來搶救的醫生護士將她匆忙推出病房。
她頭暈目眩,眼前一陣陣地發黑,山雨欲來般沉重得難以呼吸。她想告訴他們,老了已經走了。
可她看著那始終在尖銳報警的監護儀,像是還能感知到了致生與這世界的最後一點牽連。
“了了。”
“了了!”
恍惚間,她聽見自己的名字,抬頭尋找時,只看到樓峋臉色十分難看地伸出手扶住了意識消散前的她。
世界徹底變得漆黑前,她難過地想:她以後,再也沒有爸爸了。
——
了了按了致生生前的遺願給他聯絡冊上的舊友們一一發去了訃告。
隨即,按部就班的,入殮,火化,弔唁。
喪禮的靈堂就佈置在老宅,從醫院宣佈了致生死亡的那一刻開始,連吟枝便接手了全部的後事,不讓她參與。
她說:“這是你爸的意思。”
了致生體諒了了照顧他多年不易,讓了了不要插手後事,只做簡單的報喪,弔唁以及在最後送他入葬。
倒不是他低估了了的承受能力,而是他知道,在這無數個瞬間裡,每一塊碎片都是在深刻地提醒她——他已死去。
而他,不想讓了了重複經歷這個痛苦。
樓峋接手了大半的殯葬流程,接連幾天,都忙碌到抽不開身,只能住在老宅的客房裡,以便隨時支應。
他偶爾閒暇歇一口氣時,不用費心找,總能看見了了跪坐在靈堂下的蒲團上,仰頭看著了致生的遺照,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每當這個時候,他總會懷疑了致生的安排是否明智。
……也許讓她忙碌起來,可能會比只許旁觀要好上很多。她的這個狀態,總給樓峋一種她隨時會破碎的不安感。
他起身,拿了一瓶水,遞給她:“要不要回房間休息一下?”
“一直在休息啊。”了了接過水,拿在手裡,並沒有喝:“明天來弔唁的人會很多,就不能像現在這樣陪著他了。”
她知道樓峋想說什麼,在他沒說出口之前就軟綿綿地先頂了回去。
樓峋沒再勸她,只是安靜地陪她坐了片刻。
不知過了多久,暮色降臨。院子裡也亮起了燈。
了了回過神,揉了揉發麻的雙腿,她坐得太久,身體關節都有些不太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