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以五戒為基,即便裴河宴是俗家弟子,但只要皈依受了五戒,犯戒便要受懲。
況且,裴河宴的情況又與真的俗家弟子有所區別。起碼在梵音寺裡,沒有人會將他當成外人來看。
覺悟起初只是來走個過場的,甚至來時的路上也不忘奚落他兩句:“頭一回見誰犯戒,還得我千里迢迢趕來執行的。”
裴河宴沒搭理他,他摩挲著右手手指上的玉戒,望著沉沉夜色裡漫無邊際的濃霧,沉默不語。
見他表情如此凝重,覺悟反而崩不住了,玩笑道:“你別這麼嚴肅,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為人。只是這事我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坐視不理,否則形同包庇,我日日在佛祖座下打坐唸經的,可不幸徇私枉法啊。”
不料,這段話不僅沒能緩和氣氛,反而因為裴河宴幾乎預設的態度,逐漸令覺悟心慌起來:“你真犯戒了啊?”
裴河宴轉頭看著他,剛啟唇要說,覺悟立刻抬手阻攔:“你別說你什麼都別說,司機趕緊送我回機場,我我我、我有急事!你這事先往後等等。”
覺悟這會是真急了,忙拍著司機的座椅,急著要回去。
剛才那種“我日日在佛祖座下打坐唸經,絕不徇私枉法”的氣勢早已蕩然無存。
司機也被這突然的轉變整懵了,他從後視鏡裡看了裴河宴一眼,目露詢問。
裴河宴隔著後視鏡與司機對視了一眼,輕抬了一下下巴,示意他繼續往前開,不用搭理。
覺悟熱鬧沒看成,反倒深陷泥潭,這會悔得腸子都青了。他欲言又止,礙著這裡還有外人,不便細說,只能忍到目的地。
可他一下車,看到目的地不是禪居小院而是多寶講寺偏殿的佛堂時,心態徹底崩了:“你跟我來真的啊?”
偏殿的院子裡有一株巨大的梅花樹,這個時節,梅花已經凋零,只剩下枝椏。月色下,那舒展盤虯的樹枝就像拆去了傘布的傘骨,槁項黃馘。
佛堂裡有僧人特意留了燈,兩側門扉輕掩,一把花旗鎖懸懸掛於一側的鎖孔裡,被海風吹得時常撞到門上的銅面鎖片發出不規律的叩擊聲。
覺悟看到這些,哪還有什麼不懂,臉色都青白了。他看著裴河宴,臉上的神情再不復方才徒留的僥倖與嬉笑,語氣凝重道:“今晚先送我回去休息,有什麼事也等明日再說。”
裴河宴不理,他回頭看了眼覺悟,眼神在屋內透出的燭光下有一絲妖異的澄亮。他推開門,邁過門檻,走入佛堂:“偏殿有居室,你就在這住下吧。”
覺悟有苦說不出,僵持了半晌,長嘆了口氣,跟著進入佛堂。
佛堂佛像前早已準備了戒尺,香壇和蒲團。
弟子犯戒,若是酒戒,懺悔便好。其他四戒分別視情況而定,看是動心念,還是已成事實。
他看著已經掀袍在佛像前跪下的裴河宴,無奈地嘆了口氣:“不過住了一間房,也不是你故意的,何必對自己這麼
嚴苛。”
“我沒有同居。”他抬眼看向覺悟(),陳情道:≈ap;ldo;如果是這件事我自然沒錯?()?『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我當晚在陽臺上坐了一夜,並未犯及她分毫。即便是你和了無,也不許因為這件事誤解她半分。”
他語氣之嚴肅,前所未有。
覺悟不敢和他玩笑,認真應了:“我會和了無交代清楚。”話落,他雖覺得裴河宴不至於和一個小輩計較,但出於護犢子的心態,他仍是多嘴了一句:“這件事你別怪了無,他內疚自己辦壞了事,每日都在跪香。”
說到這裡,覺悟覺得有必要把事情真相告訴裴河宴,他清了清嗓子,替他不成器的徒兒解釋道:“寺中弟子出差,都是定的那家酒店。幾年下來,凡是中轉住店,只要提前一日與大堂經理知會一聲就好。可能對方也是沒想到這次會有女客,了無說要兩張床,酒店就直接留了一個標間,等你們入住提供證件就好。這事確實是他辦得疏漏,我必定狠狠罰他。”
裴河宴聽出覺悟話裡的維護之意,眼皮都沒掀一下:“你放心,我不會和他生氣。”
覺悟合掌一拍,瞬間覺得事情已經講清楚說明白可以結束了:“既然你沒犯戒,事情也整理清楚了,這明顯是一個誤會啊。罰什麼罰,不用罰。”
他興高采烈地伸手要去扶裴河宴,甚至不在乎是不是這小子故意演了一出苦肉計給他長教訓,反正沒事就是皆大歡喜,他虛驚一場就虛驚一場吧,反正肉多,出點汗算什麼!
覺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