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走了一整天,也的確有些疲憊,聽到這話大家都鬆了口氣,紛紛下馬的下馬,坐地的坐地,眾人拿出水和乾糧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商如意也從馬背上翻身下來。
雖然她勉強算是善騎善射,但騎在馬背上顛簸這兩天,後背也疼得厲害,大腿內側更是被磨得幾乎要破皮,剛一落地,腳下一軟,險些跌倒。
她急忙抓緊了韁繩,勉強支撐住自己站穩。
再一回頭,就看到一邊的宇文曄也從那匹高大的,通體墨黑的駿馬背上躍下,一手牽著韁繩,一手從旁接過一塊帕子擦拭額頭和脖頸間的汗,看到了她剛剛險些跌倒的樣子,卻並不過來扶她。
而商如意也抬起頭來,平靜的對上他的目光。
宇文曄似乎笑了笑。
不過,他們兩也來不及說什麼,宇文曄的身邊已經湊過來幾個人,其中一個身形消瘦,衣著華麗,顯然不是軍士打扮的年輕人,是此次出征隨行的監軍殷長嶽,而另一個身材壯碩,但個子不高,也是鎧甲加身的中年人,便是朝廷加派的行軍總管宋煜。
因為在興洛倉的時候吃過監軍寇勻良的虧,所以商如意對宮中派出的這些太監監軍沒有什麼好感,但這個殷長嶽跟著他們在馬背上折騰了兩天,倒是不像之前那個寇勻良一樣矯情作祟,只平靜的問道:“將軍,這裡是什麼地方?”
宇文曄轉身看著他,道:“這裡附近應該有一條河,我們在這裡暫做休整,也給大家一點時間緩一緩,吃飽肚子。”
“河?”
那殷長嶽一愣,又轉頭看向周圍,附近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出哪裡有山哪裡有河,宇文曄手中也沒有地圖,他怎麼知道?
可就在這時,一陣潺潺的水聲從風中傳來。
竟然真的有河流。
宇文曄道:“這應該就是渭水扶風段的支流小林河。”
“……”
“再往前不到二十里,就能到扶風了。”
殷長嶽道:“可是,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吃飯?”
另一邊的宋煜也皺著眉頭道:“是啊,既然這裡離扶風已經不過二十里,若是加緊腳程也就是半個晚上的事,為什麼不一鼓作氣等到了扶風再吃早飯?”
宇文曄看了他們一眼。
雖然附近有士兵高舉著火把照明,但火光下,他的眼瞳反倒顯得更深了一些。
他道:“這一路走來,我們再沒收到戰報了。”
“嗯?”
殷長嶽和宋煜都愣了一下,對視一眼。
他們問的是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停軍下馬,怎麼這位輔國大將軍反倒說起戰報的事?
商如意也走了過去,聽到這話微微一怔,再一想,倒是有些明白過來,她輕聲道:“之前幾封戰報都很緊急,說是薛獻已經逼近扶風,但之後就再沒有戰報傳來。有可能——扶風那邊已經開戰了。”
一聽她這話,殷長嶽倒抽了一口冷氣。
已經開戰,所以來不及再傳戰報。
那——只怕戰得十分激烈,甚至慘烈!
宇文曄看著商如意,輕輕的點了點頭,但口氣還是很平淡的道:“我猜想是這樣,所以今天一直急行軍,但走到現在,也已經到大家的極限了。”
“……”
“我們這批人馬過去,若是遇上戰事,就必須立刻投入戰鬥。但走了一天,水米不沾,士兵們沒有力氣,何以為戰?到那個時候不僅不是助力,反倒可能成為拖累。”
“……”
“所以,我讓大家在這裡先吃飽了再走,隨時備戰。”
殷長嶽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
宇文曄道:“監軍大人和總管,你們也都去吃些東西,歇一歇吧。”
兩人便不再多說什麼,各自走下去吃飯了。
商如意這才又走到他的身邊,藉著周圍的火光看了看他的滿頭大汗,一塊帕子都擦得全溼了,汗水還沒擦乾淨。她便接過他手中的帕子,又從自己懷裡拿出一塊來遞給他。
宇文曄看了她一眼,只淡淡一笑。
這時,臥雪也走過來,從商如意的手中接過那條汗溼的帕子,輕聲道:“奴婢拿到河邊去洗一洗。”
商如意點點頭,她便轉身走了。
宇文曄看了看她的背影,又轉頭看向商如意,目光閃爍著似乎在詢問什麼,但並不出聲,商如意倒是明白他的意思,輕聲道:“這一路上我都盯著她的,你放心,她並沒有什麼異常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