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挺好,麻煩變的沒那麼大了。”
只是大約話題聊到了這裡,感覺周遭氣氛像也變了,原本的與世無爭平坦開闊,變的有些危機四伏處處是坑,甚至有一種自己正在被盯著的悚然感。
南星看到遠處安排送飯的人來了:“過午了,少爺先吃點東西,歇一下再幹?”
“行。”
溫阮也的確有點幹不下去,把玉蜀黍種子往旁邊一包一放,走向田埂樹邊,先淨手。
正打著花皂洗著手,突然從小樹林裡躥……滾出來一個人。
灰頭土臉,十分狼狽,衣服髒了,腰帶上不知拴過荷包還是玉佩的絲絛斷了,人也直接摔了個屁蹲,十分不雅的滾到溫阮面前,四目相對。
溫阮:……
低頭看看自己搓出泡沫的手,淡淡的梔子花香,再看看對方,眼睛也直愣愣盯著自己的手,花皂搓出的泡沫。
“你……要不要洗洗?”
“要!”對方聲音乾脆,腰身彈翻,跳了過來。
溫阮:……
他讓開,接過南星遞來的巾帕擦手。
這人立刻臉扎進盆裡,雙手捧著水撩了好幾下,再認真拿起花皂,在手上臉上搓出泡泡,把自己洗乾淨。
溫阮這才看清楚,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郎,環眼高鼻,膚色微深,面部輪廓深邃,眉尾高揚似劍鋒,一雙眼睛尤為明亮,氣勢昂揚,身上衣服料子雖有破損,卻能看出來不便宜,應該是誰家養尊處優的小公子,剛剛淘氣幹了什麼事,才如此狼狽。
“你……”
“咕嚕……”
溫阮話還沒說出口,就聽到對方肚子鳴叫聲,南星開啟食盒,飯菜擺到石臺上時,這個聲音更明顯,少年眼睛也不由自主飄了過去。
“你要不要一起吃點?”
“打擾了!”
少年一點不覺得尷尬,過去一屁股坐下了。
南星:……
少年沒讓南星幫忙,自己伸手盛了粥,抓過一塊餅就要啃:“我叫方銳,一飯之恩,必有厚報,早則今日傍晚,晚則明日午時,請這位——”
溫阮坐到他對面:“溫阮。”
“溫兄弟放心,我從不白受別人的好!”
方銳是真的又累又餓,走不動道,六皇子簡直不是人,下手這麼狠,他有多久沒被逼到這份上了!就皇宮裡那些皇子妃嬪,誰敢這麼對他兇!
本以為厚著臉皮蹭別人一頓飯,誰知一口粥下肚,他眼睛立刻亮了——
“這是什麼粥!”
為何如此香甜,如此軟糯?
溫阮:“玉蜀黍。”
沒聽說過。
是什麼新型的糧食麼?邊關沒吃到過,京城好像也沒有?還是他回京城回的太少了?
方銳又嚐了一口餅,眼睛更亮:“這個也是玉蜀黍?”
鬆鬆軟軟,有一股特殊的香甜,抿開後化在舌尖,也是從未吃到的味道!
溫阮頜首:“喜歡就多用些。”
方銳發現對方不是假客氣,這種他沒吃過,很香甜很好吃,非常能飽腹的粥餅,這裡有很多,完全夠他們吃飽,不但他在吃,坐在對面的溫公子在吃,旁邊臉臭的長隨也在吃。
長隨不但跟他們吃一樣的東西,還用同樣的花皂洗手!
不是,他離開京城真的只是三個月,不是三年?哪來的公子哥這麼富!不,不僅僅是富,還生的特別好看,眉目如畫,笑眼融春風,見之可親,氣度天成。
溫阮注意到他的視線,目光掃過花皂:“哦,假的,印籤不對,不是京城慣買的奢貴東西。”
方銳:……
騙人!
作為京城最出名的紈絝子弟,哪怕遠去邊關,該掌握的一點不少,尤其侈貴玩意,這揚名於江南,滲透到京城,風靡一時,有價無市的東西,他怎麼可能認不出來!
這品質,這色澤,這留於指尖經久不散的幽香……這要是假貨,假貨要能做成這個樣子,還有真貨什麼事!
要知道奢侈物也是有潛規則的,貢品是精品,精品卻未必是貢品,市面上流行的好東西,最好的,一定是源頭掌握者自己用的……
面前這個少年,不簡單啊。
得交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