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他斟滿酒。
“去歲江南洪澇,西北蝗災,糧食減產,今年桃花汛兇猛,誤了春耕,又有之前兩年大寒大熱,氣候不和,今歲欽天監也已給出預警,今明兩年大約也不會風調雨順,”諶永安垂眸,“前頭還能靠餘糧調補,而今整個大曆都無以為繼……我卻行事不慎,不能再斡旋。”
洛林昌抹了把臉:“是我等之過,身在農司,卻未能尋到養出更好的糧種。”
“洛兄何出此言?”諶永安舉了酒杯,敬他,“洛兄自入官場,不朋黨,不交際,一腔心血全撲在農耕糧種,友人不會,家門不進,這些年燕趙之地皆因有你,才得一二豐足,不至於被拖垮,兄之功績,明眼人都懂,我不慎至此,再幫不上忙,日後……便只能靠你了。”
“你……”
洛林昌飲了這杯酒:“算了,我有幾斤幾兩,你知道的,種地可以,斡旋做官就算了,你閉口不言,不願自辯,我大概也能猜到些……”
“糧食啊……世間何時能有良才,育出好良種,哺我大曆百姓,不受飢餓之苦……”
大曆果真氣數將盡,皇子們沒一個是雄主,江山要斷在此處,亡,百姓苦麼?
那些在朝堂上算計權勢,互相攻訐的陣營什麼時候才能明白,穩定安平是一個王朝的基礎,百姓無糧,是大亂之源,真到那時,所有權力不過是空中樓閣,早晚會塌。
諶永安手中酒杯映著點碎月光:“我還要慶幸,能早些死。”
不至於親眼看到那一幕。
月光靜美,終究不能照亮九州大地,百姓,糧食……又有誰在乎呢?
……
“少爺說,用粟米農耕做裝飾主題?”莊子上,南星跟著搶種結束的少爺回院子。
溫阮看著皎皎如盤的月亮,雖然挺高興,又有了新田地,但實在忙累,困的想擺爛:“民以食為天,有什麼不對?”
倒是沒什麼不對,可這似乎不是國公府會滿意的方向,那些人推崇富貴,愛擺闊,想來設宴也不會願意看到這種過於純樸的元素。
南星謹慎組織語言:“就怕別人藉機生事。”
挑刺嘲笑瞧不起,哪個都不應該對著自家少爺。
“放心,必然不會。”
“嗯?”
溫阮眉眼彎彎,月光下似有智慧閃耀:“還記得我們第一次過來莊子,看到的抄家麼?我記得好像是戶部侍郎,姓諶?”
糧食,現在似乎是個不能隨便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