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空,偵察地形,滋擾軍民,以此麻痺軍民的提防意識,令防空警報真真假假難以分辯。
“這就是日本人的狡猾之處,不過你若留神觀察,可以從飛行軌跡和引擎聲來分辯。比方說… … ”他這話剛一出口,就被沈霖打斷。
沈霖皺起眉頭, “好了好了,誰不知道薛叔叔你是飛機專家,你分辯得出,我們小老百姓可分不出。你那套飛機機械的理論留著和高彥飛去說吧,我可不感興趣,現在天天轟炸,一聽飛機兩字我就頭痛……對了,你也別和我媽媽說什麼飛機制造廠的事情,你知道的,她一聽這個就傷心。”
身旁那人沉默,良久沒有回應。
沈霖轉頭看他,見他微微抿起嘴唇,唇邊抿出堅毅線條,終究顯出一挘�暝潞奐!�
“薛叔叔,對不起。”沈霖自知話說得有些過了,歉疚道,“我沒有抱怨你的意思。”
“都過去這麼些年了,她還是… … ”他欲言又止,淡淡嘆了口氣,將臉側向車窗,令她看不見他的表情。沈霖也沉默了,車裡一時沉寂欲窒,只有車輪摩擦碎石路面的聲音。
“媽媽知道你回來了麼?”沈霖打破沉默。
“還不知道。本來是要先回去的,路上聽見空襲警報,想著這時間你該下學了,大約正在路上,就過來看看能不能接到你。”他微微皺眉,“你這丫頭,對陌生人也太大意,剛才那個外國人什麼來路也不清楚,就這樣冒失地跟人家跑!”他看一眼她腳上傷口,不忍再數落,掏出一方潔白手帕拾她,“只是皮外傷,回去讓殊姨給你包紮,先拿這手帕裹一下。”
沈霖接過手帕隨口道,“殊姨昨天搭機去昆明瞭了,聽說是許叔叔回昆明開什麼作戰會議。我想和她一起去的,可是媽媽不答應… …
“當然不能去,滇南戰區的艱鉅是你根本意想不到的!昆明是通往前線戰區的咽喉,現在情勢已經異常緊張。”他板起臉來,“你以為那邊是什麼好玩的地方?”
沈霖心虛地低下頭,“我只是說說而已,你比我媽媽還緊張。”
“霖霖… … ”他無可奈何,“如今你父親不在了,我已當你是自己的女兒,你的一言一行我都需負起責任,你明白麼?”
沈霖抿著唇不說話,過了半晌,低聲問,“可是我不明白,為什麼敏言明明年紀比我小,卻可以跟在你身邊做事?她也是你的女兒,做的事也是萬分危險,你卻不阻攔她?”
“敏言。”提起這個名字,他唇邊浮起苦澀笑容,“這個孩子,如果我真能管得住她,你認為有哪個父親會任由自己女兒去做情報員,誰又能比我薛晉銘更清楚這一行的兇險?”
見他神情苦澀,被自己一言觸動心事,沈霖心中湧起愧悔。
靜了片刻,她轉開話題低聲道,“敏言拍電報來說,這幾日也要回來一趟。”
薛晉銘淡淡點頭,“我知道,她這次是和高考飛一起回來。”
沈霖一怔,眼裡驟然掠起復雜之色,既有驚喜,也有遲疑,更有掩不住的失落,“是麼,高彥飛也來了… … ”
這神情全然落在薛晉銘眼中,小兒女的微妙心事又豈能逃過他的眼晴。
然而他又能說什麼呢,一代人自有一代人的緣法,轉眼十年有餘,舊人或離去,或老矣,當初的稚子幼女卻都已長大成人。待他想要岔開這事,換個讓她快活的話題,她卻己露出若無其事的笑容,對他燦然道,“慧行還不知道你回來,一會兒瞧見你,他怕要興奮得翻筋斗了。”
提起六歲幼子,鮮晉銘不由微笑。
“媽媽說這個年紀的孩子最是淘氣,簡直比我小時候還厲害。”沈霖笑出聲,“前天他才將一個九歲的孩子打破了頭,還不許人回家告狀呢。”
薛晉銘搖頭嘆道,“我和你燕姨都不是愛惹麻煩的性子,他怎會這樣頑劣?看來你們兩個倒更像親生姐弟,你小時候也是無法無天,誰也降不住的。”
沈霖吐了吐舌頭,聽他提及自己妻子,脫口便問,“燕… … 嬸嬸……”
她頓一頓,這拗口的稱呼多少年還是改不過來,自小叫順了口,殊姨、燕姨、貝姨,總之都與母親情同姐妹,叫什麼都是一樣,便笑著換回習慣的稱謂,“燕姨好麼,她還是一個人留在南方?”
薛晉銘淡淡嗯了聲,沒有答話。
沈霖心細,覺出他神色轉淡,聯想起上回殊姨從香港回來與媽媽提起薛叔叔的妻子燕姨時,也很有些欲言又止,心下才了幾分不好的猜測,卻又不敢多想。
所幸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