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撈張凳子衝許三多砸了過去:“跑呀!龜兒子!”
許三多驚跳,就那反應速度看來許百順要砸到他需要專業練習,還沒落地就已經開始起跑,他的目標是院門。
史今:“不不!不用了!”
可許三多已經衝出院門,一雙鞋從院門外扔了回來,顯然他覺得哥哥們傳下來的鞋並不適合奔跑。
許三多衝出院門,如同受驚,如同搏命,留下一個激憤的老爸,惱火的村長,和不知怎麼擺脫這幹人的史今。他的光腳踏過泥濘跳過水坑,踏過飛揚的塵土。
雞瘸著跑開,狗被驚跑得幾乎肚皮貼了地,許三多的奔跑難看到與雞犬有得一拼,可他跑得是真叫一個快,一條狗被他趕得只好跑了斜刺,幾乎一頭栽進池塘。
許三多停下了喘了口氣,他已經跑通了整條村子,眼前是層疊的群山。
沒有目標,群山中沒有目標。
從許百順家的院牆往上看去,許三多的身影在山路上晃動,如猿如猱,蹦跳時如同山羊。
許百順興奮之極:“快不快?快不快?”
史今都有些脾氣上臉了,看看錶找地方坐下:“快是快,可那真不是最重要的。”
村長可有些嫉妒:“嗯。當了兵肯定跑得快,逃起命來加倍的快。”
許百順發現那是他的原話,臉上就有些掛不住:“我是說打衝鋒的時候會很快!”
史今苦笑著擦了擦汗,那是被父子倆此起彼伏折騰出來的:“我們現在是機械化衝擊。”
許百順的強項是從不聽人說話:“龜兒子彈弓打得準,打槍準定準!記性好,棺材板記性!上樹快,一上樹成家小子就打不著!”
他拼命想著優點,他的老三到底還有什麼優點呢?“扛揍!要不叫龜兒子?殼硬!”
許三多從院門外衝了回來,還沒煞住腳就被許百順一把抓住。
“上樹上樹!”許百順向史今推薦,“龜兒子屬猴子的!”
“您讓他上樹我就走!”可史今又覺得這話太重,“我們看重素質教育。”
許百順立刻換戰術:“教育有啊!”
他又給許三多一下,似乎那能打出許三多的教育“教育拿出來給人看看!”
“軍隊叫ARMY,中國人民解放軍是China People‘s Liberation Army,日本人1941年12月7日襲擊美國珍珠港,一年半後香港迴歸祖國,這個協議是1984年9月30日簽訂的……”
史今苦笑:“中國人民解放軍這七個字能讓你有什麼特殊的想法?”
許三多著急,撓頭,胡嚕臉:“China People‘s Liberation Army!”
史今:“我是說能讓你有什麼特殊想法?”
許百順急不行:“快背呀!不是剛都背下來了嗎?”
許三多:“跑忘了……”
村長大笑,許百順抬手就打,史今攔住,“前輩,村長,我到時間得走了。許三多……”他拍拍他什麼也說不出來。
許三多機械地道:“萬有引力是牛頓說的,人愛因斯坦那叫相對論。”
史今苦惱地道:“你不錯,真的不錯,真的,可有些事不對……”
許三多:“我作文能寫一千多字!我會寫童年往事!”他絕望地看看要爆發的父親,“你問我們老師。”
史今:“你爸怎麼說你不要緊,最要緊的是你覺得自己是什麼……不當兵一樣可以……可以做很多有意義的事情啊,許三多。”
許三多終於大哭了:“我一定一定做很多很多有意義的事情。”
史今怕看這個,掉了頭就走,臉上神情寫足了逃避。
身後沒有送別也沒有客套,村長如釋重負地趕上來,而許百順已經撿了個就手傢伙開始揍人,看來以前的揍都是玩鬧,這回許百順才是真打算把許三多收拾一頓。
許百順:“你就連當兵都當不上!”
許三多隻是哭,沒有逃跑也沒有閃躲,於是已近院門的史今聽著一下又一下沉重的毆擊聲,第三下時他轉回了身,而第四下打在史今胳臂上。
許百順狂怒而愕然地看著,史今看著他,臉上見不出喜怒:“前輩您過來。”
許百順猶豫地跟著。桌上有酒菜,史今倒酒,許家拿碗當杯,所以史今倒的是兩大碗。
一碗酒被推給了許百順,另一碗被史今沉默地喝下。許百順端起那碗酒卻沒打算就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