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知道她在思考,也不打擾,各自交談都說得很小聲。雖然說了讓子衿填詞,但大家都是江南有名的才子,無論如何總得留下一兩句詩的。
子矜終於下定決心走到書案前。
飛揚已經幫她勻了墨,她提起筆,不暇思索洋洋灑灑地就是一行龍飛鳳舞的行書。
子矜的毛笑字實在不怎麼樣。雖然在將軍府裡無事的時候也曾苦練過,但到底不如人家十多年的功底,所以她只能取一個意境,平時必須用毛筆寫字的時候都寫行書。只要把握好了字的結構,行筆流暢一些,行書就有了幾分味道,她的字才勉強可以見人。
眾人不由自主地圍過來,只見紙上字字飛揚,一句句刻進人心,令人心情激盪氣血沸騰。
“獨立寒秋,錢江東去,西湖杭州。看萬山紅遍,層林盡染;漫江碧透,百舸爭流。鷹擊長空,魚翔淺底,萬類霜天竟自由。帳寥廊,問蒼茫天地,誰主沉浮?”
遙念華夏俊彥,憶往昔崢嶸歲月稠。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書生意氣,揮斥方道。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糞土當年萬戶侯。浩氣揚,到中流擊水,浪遏飛舟!
“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李明道看到這一句,不由得緊握雙拳瞪大眼睛看著子衿。這是在隱射他空有皇帝之名,卻讓外戚專權嗎?
“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糞土當年萬戶候!”周鑫同樣震驚地望著子衿。想不到她年紀輕輕,竟然有這樣的心胸和氣魄!
“浩氣揚,到中流擊水,浪遏飛舟!這樣的詞……那個柳如煙如何唱得了?”洪飛揚激動地望著子衿,心裡有個念頭蠢蠢欲動,擁抱她,擁抱她!這樣大氣魄的詞哪裡是一個女子能寫得出來的?他的子衿果非常人啊!難怪連鳩摩羅什大法師也對她的才華稱讚不已。子衿,他的子衿……
“子矜之名,果然名不虛傳!”
“是啊!勁節翻遍詩經楚辭也未曾見過如此氣魄的詩詞。”
馮秋陽和陸西竹同樣讚歎不已。
“大法師之言果然精妙,我自問也是閱人無數,然所識之人卻無人能有子矜這樣的心胸氣魄。更難得子衿如此年幼,平日裡待人客氣溫和,才華橫溢卻不驕不躁,當是本朝的風雲人物,他日定要指點江山的!”李明道再次將全詞通讀一遍,然後看著子衿的神色眼神,終於肯定人家不是有意諷刺自己,反而有幫助自己奪回政權的意思。
子矜意味深長地看了李明道一眼,心中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口中空氣道:“李公子過譽了,子衿愧不敢當。子衿嚮往平淡,志在山林,只怕要讓李公子失望了。”
李明道一怔,想不到他竟然這麼快這麼直接地就拒絕了自己。
“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子矜就不想站得更高一些,望的更遠一些麼?”他微微蹙眉追問道。
“高處風景雖好,卻未必適合我們。李公子難道不曾聽聞高處不勝寒麼?”飛揚含笑走了過來,站在子衿身邊。
李明道不以為意地笑笑,心裡卻有些惱恨。想他堂堂天子之尊,這般誠心招攬,他們竟然不屑一顧?哼!江南首富洪府是吧,就算他李明道如今大權旁落,外戚專權,他要收拾一個沒有朝廷勢力撐腰的江南士族還不容易?
這時,何志高竟然也走過來插了一句道:“靜寬出身名門,又是一支獨秀,方才明白什麼叫做高處不勝寒,可惜向遠從來都在青樓妓館流連,與三教九流相交,倒還真羨慕那些身居高處之人呢!若能站在高處指點江山,方不枉多年所學,方不枉人世走一遭啊!”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向遠此言也有道理。”飛揚點點頭,卻不想他轉而又道,“然若說指點江山,自然要李公子這樣的高才方有這個本事的。至於我和子衿不過是在江南溫柔的山水中長大的紈絝子弟,沒有經沐過風雨,骨子裡到底缺少了些血性,閒暇之時淡詩論畫尚可,若真的要書生意氣指點江山,只怕於朝廷、於百姓未必有益。”
聽洪飛揚如此一說,李明道在心中冷哼一聲。原來還是膽小啊!為了富貴穩定,江南士族想要中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不過心裡到底舒服多了。
“靜寬過謙了!依我看,你們黛湖雙壁才是真的名不虛傳呢!讓煜好生欽佩。”
子矜從未聽飛揚這般小心地說過話,立即就明白了他的顧慮,於是跟著加了一句道:“若說我們當中能為主分憂,為民謀利的,只怕非周大哥莫屬了。”
李明道立即看向周鑫,深以為然。他點點頭道:“子矜此話不假,夢熙卻是良材美質,只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