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機之毒,是幾年前在徐州進藥的時候,一個雲南藥商送給他的。
毒用好了就是藥。那時他側腹部生了癰疽,正在用藥治療,當時採用的方法是針炙和藥敷,把蒲公英、菊花、敗醬草搗爛外敷;可是見效甚微,於是又取了黃芪、鹿角膠、穿山甲等藥材,準備誘疽化膿,再穿刺引瘤。那位雲南藥商聽說後,就送了他一包雲南特產:牽機。
牽機毒性甚烈,他只用了一點兒就起了效,隨即便開始用別的藥物生肌活血,剩下的牽機之毒便被他收藏起來,當時也沒有旁的想法,就因為這藥是稀罕物兒,所以才收藏起來,想不到竟有用上它的一天。
牽機當然可以殺人,但是要殺人還要保全自己,就得有個巧妙的法子了。
“一個巧妙的法子麼……”
庚薪思索著,眼中漸漸露出瘋狂的光芒。
第072章 夏潯的B計劃
要殺人,還要保全自己,就得避免自己的嫌疑。
如何避免自己的嫌疑?
庚薪的方法相當冒險:以身涉險,自己也要中毒。
牽機之毒並不是見血封喉立即發作的毒藥,根據使用的藥量,它的發作時間可以延後一個多時辰。
當年宋太宗趙光義毒殺南唐國主李煜時用的就是牽機之毒,趁著李煜過生日,趙光義派人賜了他一杯酒,皇帝所賜,安敢不飲?李煜只能當著欽使的面將酒一飲而盡。這毒當然不能立即發作的,最起碼的面子功夫,趙老二還是要講的。
一直等到晚間壽宴散了,李煜中的牽機之毒才開始發作,此毒發作之初本來是可以救治的,但是如果在酒宴之後發作,在毒發之初很難被人想到是中毒。
因為牽機之毒剛剛發作的時候,其症狀或頭痛、或頭暈,呼吸急促、肌肉抽搐,吞嚥困難,瞳孔縮小、胸部脹悶、呼吸不暢,這些症狀很容易被人誤以為是飲酒過量,頂多喂他一碗解酒湯,是不會多想的。
等到中毒者四肢不斷屈伸,幻聽幻視,驚厥昏迷的時候,這時再去請郎中就來不及了,最後中毒的人必會整個人佝僂成一團,頭足相接,狀若牽機,在痛苦不堪中窒息而死。
因此,在孫妙弋成親的時候,他可以把藥下在酒裡,給新郎、新娘、孫雪蓮以及楊旭幾個人飲下,酒宴散了之後楊旭會回家,楊府中不可能有一位經驗豐富的郎中,他毒發初期的症狀會被當成飲酒過度,然後……沒有然後了,因為延誤救治,楊旭必死無疑。
而新郎新娘呢,新郎好辦,在給客人們敬酒的時候就能把毒下了,新娘的話就只能等到洞房花燭飲合衾酒了,為了保證妙弋必死無疑,可以在合衾酒中下上雙倍的藥量,這樣的話,等到新郎發作的時候,新娘子也來不及救治了。
那時候他們應已寬衣解帶上床歡好了,一開始縱然有所不適,定也不好意思喚人,等到他們痛楚難忍的時候就晚了。只有孫雪蓮,成親之日應付走了客人,她在自己府中不免還要忙碌一陣,一旦毒發,就算她自己想不到是中毒,自家店鋪的那幾個經驗豐富的老郎中總會看出問題的,如果及時救治……
看來到時得勸她喝幾杯毒酒,再把她勸回房去休息,明面上我還是一家之主嘛,拋頭露面的事理應我來,等到這邊對我進行施救,家裡人再把她請出來時,發現毒發業已遲了,嗯,大致如此,具體情況還得隨機應變。但是不管想什麼辦法,一定要把她硬生生捱到不可救藥為止,她和楊旭,是最該死的人!
一日夫妻百日恩?
扯淡!
庚薪冷笑,他恨不得孫雪蓮永不超生!
解毒藥他也準備好了,他當然不會準備成藥,如果他在生春堂藥鋪準備了專解這種北方罕見的牽機之毒的成藥,那簡直就是在自己腦門上貼了“兇手”兩字了。不過相應的藥物他都已經檢查過是否齊備,以確保生春堂藥鋪主號藥櫃中備齊了所有的施救藥材。
洗胃催吐的藥材,甘草、綠豆、防風、勾藤、青黛、生薑、蜈蚣,全蠍等解毒的藥材……誰會相信同樣中了毒,險死還生的庚員外居然就是真兇呢?到那一天,府中貴客如雲,府外流水長席。人多眼雜,官府的懷疑目標一定會是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刺客,再加上齊王爺的施壓,他們甚至不敢大肆聲張,緝查力度一定會大大減小。
我庚薪,從此以後能挺起胸膛做人了!
做人,活著就要活得像個人!死的時候,也要記著,自己活的時候是個人,而不是一隻活王八啊!
不知不覺,庚員外已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