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有些簡陋,有些粗糙,卻正合乎這裡的氣氛。
許滸坐在正中,雷曉曦和蘇穎分坐左右,三人面色都很凝重。同楚米幫的交涉沒有什麼結果,他們還受到了陳祖義的直接警告,陳祖義縱橫七海,戰艦百艘,如果真的有心與他們為敵,根本不是他們能夠抗衡的。
許滸道:“現在情形就是這樣,陳祖義迫不及待要逼迫咱們入夥,真正目的是佔有雙嶼島,這裡距陸地最近,由這裡登岸,可以直搗大明腹心,是個極佳的所在。咱們就算想虛與委蛇假意投靠都不行,他一定會叫咱們把雙嶼島讓出來。可是一旦讓出雙嶼島,咱們想不跟著他們走都不成了,這兒得天獨厚,咱們上萬兄弟吃的穿的,可全指著這座島呢。兩位當家的,你們有什麼打算?”
蘇穎道:“咱們不能跟著陳祖義走,雙嶼島的規矩不能變!咱們是誠王(張士誠)的舊部,江浙百姓,昔日最為擁戴誠王,誠王落敗,咱們逃亡孤島,泛海為生,仍然得濟於沿海百姓,如今豈能投靠陳祖義那大魔頭,跟著他為禍沿海,禍害父老?”
雷曉曦道:“陳祖義的老巢在滿喇加,可他要是想對付我們,大海揚帆,說到便到,也不是甚麼難事。說實話,大當家,楚米幫的人明著談不成便暗裡偷襲,傷了咱們那麼多兄弟,我老雷心裡也不舒服。要是跟他們幹,大當家你一聲令下,我立即出島尋他們決戰,絕不怵他們。可要是跟陳祖義打,人家海王就是海王,咱得承認,不是人家對手!”
許滸掃了他們一眼道:“也就是說,我們除了歸降,別無出路了?”
蘇穎急道:“大當家,海王陳祖義的確厲害,可咱們也不是紙糊的,他遠道而來,空懸海上,咱們卻有雙嶼島可做憑恃,堅持下去,誰消耗得起?這筆賬,陳祖義不會算不明白,我看他只是虛張聲勢,未必就會發兵奪島。”
雷曉曦冷笑一聲道:“阿妹,如果那個魔頭真的來了呢?一定守得住麼?咱們上萬兄弟,還有他們的父母、妻兒,都在島上,到時候玉石俱焚,還能剩下什麼?大當家,祖上的規矩,也是該改改了,咱們既然是海盜,就該老老實實做海盜,這規矩守得跟他孃的官兵一個模樣,有甚麼意思?”
許滸擺弄著手中的一隻鸚鵡螺,不動聲色地道:“其實我最擔心的,是陳祖義對咱們不懷好意,接收了咱們的地盤之後,再慢慢吃掉咱們,只要咱們的兵,不要咱們的將,那才是人財兩空,一無所獲。”
雷曉曦笑道:“大當家,我看你是多慮了,你看楚米幫那對夫妻,投靠了陳祖義,也未見被陳祖義吞掉,如今何等逍遙自在?”
蘇穎急道:“大當家,你當初可是對天盟誓,答應過我爹的!”
雷曉曦道:“阿妹,你不要用這個脅迫大當家,大當家總要為咱們全島父老著想的,難道你有辦法對付陳祖義?”
就在這時,夏潯被五花大綁地押了進來,賈頭領慢悠悠地跟在後邊,將一個包裹嘩啦一聲丟在桌上,包裹散開來,露出了腰牌、官防等物,許滸笑了笑,溫文爾雅地對夏潯道:“錦衣衛總旗官,楊旭楊大人,失敬,失敬。鄙島最近事情多了些,一直沒有得空兒拜見大人,是小民的錯。”
夏潯被他們綁起時,就知身份已經暴露,看到這些東西,並不驚慌,他瞥了眼上坐的許滸,傲然道:“五花大綁,就是許島主待客之道嗎?”
許滸眉頭一挑,對這新奇的稱呼似乎覺得有趣,他擺一擺手,何天陽便拔出刀來,削斷了夏潯身上的繩子,夏潯活動了一下手腳,挑過一張椅子,就在長案盡頭坐了下來。這一來,變成了他與許滸對面而坐,雷曉曦和蘇穎側面陪坐了。
賈頭領怒道:“你好大膽子,我們幫主面前,哪有你的座位。”
許滸笑吟吟地擺手道:“你們退下!”
待一眾嘍羅出去,許滸雙手扶案,微微傾身,說道:“依照我們雙嶼島的規矩,不能不教而誅,你既未狡辯,也未否認,這樣很好。我許滸平生最敬重的就是英雄好漢,閣下既然如此磊落,我也不會難為了你,就讓你一個痛快好了,你想如何死法?”
夏潯笑道:“大當家,楊某到你雙嶼島來,本來是要跟你們談生意的,這生意還沒有做成,大當家的就迫不及待要打發我離開了嗎?”
自打夏潯一出現,蘇穎就用惡狠狠的目光瞪著他。那晚她醉酒之後,夏潯拔去了她的腰刀,雖然後來誑說是因為聽到外邊有打鬥的聲音,卻已引起了她的警覺。今天岸上來人了,帶來了夏潯的包裹,果然是個朝廷密探,令她又被雷曉曦嘲笑譏諷了一頓,心裡真是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