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立之,使扶治一方,然後還師。’其實於戰事之外,這些事你會比士弘處理的更好。不過,當時你經略遼東正在緊要關頭,脫不得身。實際上……”
朱棣說到這兒,忽又沉吟起來,似乎有些難以啟齒的樣子,夏潯不覺有些奇怪:“皇上吞吞吐吐的,他還有什麼不好吩咐的事情麼?”
朱棣遲疑了片刻,似乎下定了決心,轉身再度看向夏潯,目光有些灼熱起來:“文軒,安南,自秦朝時候起,便是中國故地,唐朝時候,還隸屬於安南都護府管轄著,朱溫滅唐,中原大亂,安南趁機自立,宋朝無力收復安南,遂任其自立,到元朝時候,戰無不勝的蒙古大軍卻在安南連遭敗績,也不得不止步於彼!”
夏潯心中一震,脫口道:“皇上的意思是?”
朱棣沉聲道:“朕已得到準確訊息,安南陳氏,已經滅絕!朕出兵安南,討伐黎氏,興滅繼絕,以盡宗主之責不假。可是陳氏已絕,這安南四十八府州、一百八十縣,三百餘萬戶,介時,由誰來統治呢?唐之亡,交阯淪於蠻夷,迄今四百餘年,至是復入版圖有望!文軒,這開疆裂土之功,你不想要嗎?”
第729章 一擔挑,有分歧
看著夏潯的表情,朱棣臉上的笑容慢慢地凝固了:“怎麼?你不認同?”
夏潯道:“皇上,臣以為,安南,吞不得!”
朱棣眉頭微微一鎖,隨即又倏地一挑,沉聲問道:“說出理由!”
夏潯深深吸了口氣,這才說道:“我大明問難於安南,原本是應安南陳氏之請,而今陳氏已然絕嗣。黎氏冒犯天朝,固然應當出兵懲罰,我們也是以這個大義而出兵的,成國公、英國公兵發安南後,先用了攻心計,列舉黎氏罪狀,散播於安南民眾之間,因此大獲人心。如果我們出乎反爾,剿滅黎氏之後,就勢吞併安南,安南官民會怎麼想?今日我們的助力,來日將成為我們的強敵!”
朱棣展顏道:“呵呵,原來你是擔心這個!這個麼,倒不成問題,剿滅黎氏之後,朕自然不可立即在安南復郡縣,設流官,朕會運作一番,應安南軍民所請,順理成章地設定郡縣,叫安南重歸中土!”
夏潯道:“如何應安南軍民所請?”
朱棣哂然道:“安南軍民若是鐵板一塊,眾志成城之下,黎氏如何可能取陳氏而代之?黎氏可以找得到人擁戴他,難道朕就不能在安南官吏耆老中尋一個人代言,以陳氏絕嗣為由,主動邀我大明在安南恢復郡縣,直轄設官麼?”
夏潯道:“皇上,這只是手段!只是一個名,而非人心!安南軍民百姓豈會因此歸服?”
夏潯又道:“若依臣看來,安南國陳氏也罷、黎氏也罷,不管是誰稱王,對我大明恭馴順服,都不過是畏於我大明之強盛,絕非誠摯效忠。黎氏取陳氏而代之,只要仍能恭馴於我大明,足矣,縱然我們費盡氣力,扶保陳氏稱王,對我大明何嘗不是一樣的我強則溫馴、我弱則不恭?利益!國之利益!一切都取決於國之利益,對安南是這樣,對我大明也是這樣!”
朱棣道:“開疆拓土,難道不是國之利益?”
夏潯道:“是!但是,凡事有度,過猶不及。成吉思汗江山十萬裡,頃刻間煙消雲散,難道不是前車之鑑?我大明要開疆拓土,一要看地勢,其地險要,一旦落入他人之手,於我大明終是心腹疾患,必奪!二是看其財富,魚米之鄉,得其可濟萬民,當奪!三是看其可控與否,打得下來,且能治理下去,可奪!四是看其與我朝廷、於我百姓有益或無益,弊大於利,入不如出者,不該奪!
皇上,安南,從來都不可能成為我大明腹心之患,北地野蠻,才是我中原自古不變的強敵,韃靼雖受挫折,但元氣未失,一旦瓦剌與韃靼的爭鬥有所緩和,韃靼必然再度南侵,我們的大敵,還在北邊活的好好的,這時在安南丟下數十萬大軍,每日耗費糧米無數,對國力的耗損實在是太了。
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慎。這存亡之道,僅僅體現在“敗”上面麼?不然,慘勝,也是不可承受之重。這個慘,或者是兵士傷亡之重,也可以是國家耗損之重。臣說句不恭的話,它不是買賣,卻也有共通之理,如果戰爭的付出,遠遠超越戰爭的所得,我們為何而打?
再者,現在朝廷很多大事,疏通運河、鞏固遼東、寶船出海……一系列大事,樣樣都要耗費大量錢財,如果一下子做的事太多了,百姓會元氣大傷的,漢武帝只是打一個匈奴,就因為不知節制,一戰再戰,最後耗盡文景兩朝攢下的全部國力,弄得十室九空,無數人家破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