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他第二似的,在夏潯面前時神態也還顯得從容,不料一旦見了真龍天子,一個個唬得臉也白了,唇也青了,兩條腿直打擺子。夏潯一瞧他們這副德性,如何與人理論?
後來還是朱棣善解人意,移駕東暖閣,自己坐到內閣,撤了十扇屏的仕女撲蝶的屏風,在內外之間放下一道珠簾,這四位民間考據專家看不見皇上的樣兒,這才漸漸從容下來。
聽到那劉宋耕劉判書到了,一瞧這四人模樣,便起了輕蔑之意。儘管夏潯已經給他們換了袍服,可那底氣是裝不出來的,劉宋耕一瞧,就有些瞧他們不起。劉宋耕輕蔑地橫了他們一眼,向簾內的朱棣大禮參拜道:“小臣劉宋耕,見過聖天子!”
朱棣咳嗽一聲,對劉宋耕道:“前番,卿所言遼東之事,府藏遼金典籍之中,確無記載,陳參政記起他有一位好友,家中藏有一本金朝《地理志》,上面記載還有些詳細,可惜,因為那戶人家輾轉搬遷,所藏孤本業已佚失……”
劉宋耕聽到這裡,微微一笑,他心知肚明,這不過是朱棣託辭而已,遼金兩朝地理志,他已一字不漏地查閱過了,若不是心中有數,豈敢到大明來獻醜,如今他倒看皇帝怎麼說。
朱棣又咳一聲,說道:“既無憑據,聯自該依照前喏,將那些屬地與其子民,封與朝鮮。
然則,有北京儒士數人,聽聞此事,自有一番見解,朕體察下情,不可不問,便把他們喚了來,叫他們與你理論一番,若有道理,這地是不能分賜的;若無道理,朕再不拖延,必依前諾,下旨封賜。”
劉宋耕立即再叩頭道:“小臣謝過皇上,小臣願與北京諸位文壇名士,理論一番!”
劉宋耕爬起身來,睨了四人一眼,振聲道:“劉某奏請聖天子,所提諸地、諸部,在遼金史籍中,並無相關記載,由此可以證明劉某所言,四位對此有何異議?”
四人對視一眼,李夜天便站出一步,故作不屑地道:“遼金蠻夷之國,習我中原文化不久,所謂遼金《地理志》,不過是東施效顰,邯鄲學步,照葫蘆畫瓢做個樣子的東西,漫說所載不詳,縱然詳細,也多有道聽途說之內容,能當什麼憑據?”
劉宋耕微微一驚,他本來給明臣畫好了圈圈,這考據就限定在遼金兩朝,那些書呆子便中了計,只想在這兩朝記載中找出證據,怎麼眼前這四個人卻有點不循常理呢?
劉宋耕急急轉著心思,說道:“若遼金兩朝史籍尚不足為憑,難道還要考據契丹、匈奴、突厥之……”
他還沒有說完,吳擎宇便大笑一聲,打斷他的話道:“一派胡言!”
隨著進入辯論,四個人漸漸定下了心神,緊張的心情被他們想在皇帝面前有所表現的願望所取代,四個究酸的表現欲上來,就開始漸漸進入狀態了。
吳擎宇嗤笑道:“匈奴、突厥、契丹時候,他們還只是一些遊牧部落,其首領曰可汗,以氈帳為宮室,居無定所,逐水草而徙,四處遊牧,那時他們根本不是一個國家,更無文教之事,哪來得什麼典籍文章?”
劉宋耕並不惱,微微一笑道:“哦?那麼請問這位先生,你以為,可以從何處找到憑據?”
吳擎宇昂然道:“在我朝的《史記·宋微子世家》、《尚書大傳·洪範》中記載,周武王滅殷紂,紂王的叔父箕子渡海至朝,建立箕子侯國。貴國僧人一然大師所撰的《三國遺事》中也有記載,還提到當時箕子定都城於平壤。今日朝鮮崇尚白色,就是商代尚白之遺風。
漢朝時候,燕人衛滿率千餘人反叛大漢,兵敗入朝,奪王位而自立,再立衛氏王朝,漢武帝時候,因衛滿王朝對抗大漢,漢武帝派兵剿滅之,把衛滿朝鮮的國土分為四郡,分別為:樂浪郡、玄菟郡、真番郡、臨屯郡,合稱為‘漢四郡’,統由大漢直接管轄。”
說到這裡,吳擎宇冷笑一聲道:“漢之幽州,下轄涿郡、廣陽、代郡、上谷、漁陽、右北平、遼西、遼東、玄菟、樂浪十郡一屬國七十八縣,除了三韓之地,盡為我中國直轄,試問闊下閣下,就連朝鮮都是中國之人所立,又哪來的遼東之地隸屬朝鮮的荒唐之言呢?”
三韓之地指的是現在南韓一帶,那是住在朝鮮半島南部的馬韓、辰韓、弁韓三大部落的聚居地,三韓之地才是朝鮮半島居民固有生息之地,就連朝鮮北部地區,當時也是漢朝直轄,更不說什麼鴨綠江、圖們江以西了。朱棣和眾文武聽了登時精神一振。
劉宋耕不慌不忙,微笑道:“足下所言,確實不假!然則,箕子至朝時,朝鮮沒有其固有子民麼?箕子入朝,帶來了中原文化,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