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潯的臉色變得冷峻起來,連忙問道:“那些人,都抓住了麼?”
彭莊主道:“潛進莊子的共有四人,已經都抓住了,另外兩個在外望風的逃走了,不過他們什麼都沒有看到。”
彭梓祺也知此事太過重大,一旦出事不但對彭家來說是滅頂之災,夏潯那世襲罔替、與大明同休的公爵之位也要丟了,說不定還要掉了腦袋,心中又是擔心又是難過,忙怯怯地介面道:“相公,當時情形,不得不動手,如果讓他們逃回去,馬上就會通知他們的人闖進咱們莊子,東西一時怕來不及銷燬完。
至於那抓住的四個人,我們當時故意把聲勢造得大了些,對外只說是賊人闖進莊來行竊,擒賊時他們持械反抗,已被民壯亂棒打死,現在屍體已經交給青州府了。我們提前搜過他們身上,將所有能證明他們身份來歷的物件都毀掉了……”
夏潯驚怒之後,已經冷靜下來,他仔細想想,又問:“莊子裡現在還有什麼可以被人指為證據的東西?”
彭莊主忙打保票道:“沒有,絕對沒有。彭家上下,已經打掃的乾乾淨淨,絕對找不出半點證據。”
夏潯聽了便沉吟起來,一邊思索一邊在廳中徐徐踱步。
彭家一眾長輩,當年也都是刀頭舔血、仗劍江湖的英雄豪傑,可如今有兒有女、有子有孫,兩鬢斑白,昔年的英雄豪氣也就消磨淨了,有這麼一大家子的親眷拖累,他們現在連扯旗造反的勇氣都沒有,也就只能寄望於彭家的這個好姑爺了,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看著他。
見夏潯半天沒有說話,彭莊主又補充道:“賢婿,方圓百里,彭家所有的部屬都得到了吩咐,到處都是我們的眼線,昨夜我們故意說是擒拿賊盜,往青州城方向的大小道路,全都被我們封死了,那兩個漏網之魚只能逃向別處,以他們的腳程未必能走多遠,說不定也能被我們抓回來!”
夏潯搖搖頭道:“如果他們真的什麼都沒看到,那他們是生是死都不重要,我既然回來了,他們在沒有把握之前,就不敢動彭家莊的,這個啞巴虧,他們不想吃也得吃。只是,如今既已動了手,恐怕他們更加不肯善罷甘休了,彭家莊……真的沒留半點把柄才好……”
兩下里又說了半晌,回為一時尚不知對手到底掌握了多少底牌,無法及時制定什麼對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夏潯告訴彭莊主,不但與白蓮教有關的東西要全部毀去,其他但凡有涉違禁的東西也要一件不留。同時還安撫他們要一切如常,切不可做出如臨大敵的姿態。
彭莊主知道這次是與朝廷鬥,而且是與朝廷最兇的一條惡犬鬥,這方面他們是外行,必須得聽夏潯的,是以唯唯喏喏,全都答應下來。
等到眾人商議已畢,匆匆離開之後,大廳中空蕩蕩的,就只剩下夏潯和彭梓祺夫妻二人,眼見夏潯濃眉緊鎖,憂心忡忡,彭梓祺忽然流下淚來,她上前兩步,泣聲喚道:“相公!”
夏潯正在想著心事,聞聲抬頭,彭梓祺已然在他面前直挺挺地跪了下去,淚流滿頰地道:“相公,嫁與相公這些年,我很開心。相公娶了當朝皇后的妹子,卻不嫌棄梓祺出身低微,始終給梓祺一個妻室的身份,梓祺打心眼裡感激相公。梓祺本想能服侍相公一生一世的,可是沒想到禍從天降……這是彭家的孽,與相公不相干,相公只作全不知情好了!”
彭梓祺哽咽道:“現在相公就尋我一個錯兒,隨便找個錯兒……就說……就說相公到了彭家莊,恰好撞見梓祺不守婦道,與人私通,相公給我一紙休書,從此斷絕與彭家的關係吧,這樣彭家一旦出事,或可保得相公周全……”
夏潯又好氣又好笑,連忙上前扶她起來,說道:“你呀,那傻勁兒又上來了,這個法子若能保得周全,天下間犯了事的官員全都匆匆與家人斷絕關係不就成了?”
彭梓祺一聽更加絕望:“那……那若真的事情暴發,被朝廷所知,不如……不如就由相公親自動手,取了梓祺一家人性命吧。怎麼都是個死,還不如死在相公手裡。相公與皇上有大恩,如此表明心跡,皇上一定會相信你,何況……還有茗兒保你,一定可以無恙。只是……我們那女兒少不更事,無辜的很,求相公千萬保全了她……”
夏潯搖頭道:“孩子無辜,你不無辜麼?如果不是我,紀綱怕也未必就會查到彭家頭上。梓祺,你不要胡思亂想,事情還沒到絕望的地步,咱們不要自亂陣腳!別擔心,一切有我呢!”
他輕輕拭去彭梓祺頰上的淚水,把她擁在懷裡,輕輕撫著她的後背,柔聲道:“當年我背叛朝廷,投奔燕王,朝生而不知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