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
接下來幾天,有些訊息開始陸續傳開,有人說山東和福建兩地倭寇正在大逞淫威,人人都知道大明正以浙東為主戰場,展開剿滅倭寇的行動,現在倭寇頻繁出現在山東和福建,莫非是倭寇怯於大明之虎威,所以避實擊虛?結果,緊接著就有訊息傳出,浙東戰場一片糜爛。
別人聽到風聲的時候,都察院裡有些人已經掌握了更詳實的證據,開始彈劾了!
陳瑛雖然是都察院左都御使,卻還做不到隻手遮天,把都察院百餘位御使全控制在自己手中。以官職只比他低一級的僉都御使吳有道為首,另成一個小團體,這少數派輕易便不敢動彈,然而一旦時機成熟,他們還是會跳出來搗蛋的。
也許御使們的動作不是出自於大皇子朱高熾的授意,畢竟他們就是幹這個的,可是內閣幾位大學士和鄭賜、夏原吉等各位尚書大人們加入彈劾的隊伍,背後就明顯有朱高熾的身影了。朱高煦對此恨得咬牙,卻也毫無辦法,文官集團幾乎一邊倒地支援朱高熾,他能爭取的文官相當有限。
這種時候,朱高煦只能寄望於丘福儘快解決浙東危機,以解縉為首的文官集團顯然是想趁亂擴大戰果,利用這件危機把隸屬於朱高煦一派的軍系力量一網打盡。這時不能扭轉頹勢,打一場大勝仗,他這些天在朝堂上爭取到的優勢將蕩然無存,將有很多他這一派系的人落馬。
在此期間,永樂皇帝卻在關心養馬,他頒佈了牧馬法,民五丁養種馬一匹,十馬立群頭一人,五十馬立群長一人,養馬家歲蠲租糧之半。而薊州以東至山海諸衛,土地寬廣,水草豐美,其屯軍人養種馬一匹,租亦免半。牡馬一匹配牝馬三匹,每歲課徵一駒給軍士,非徵發不得擅自遣用。
表面上看起來,朱棣還有閒心制訂牧馬法,解決大明缺少軍馬的窘境,似乎對浙東局勢不是十分的關注,可是熟悉他性格的人都知道,永樂皇帝發火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就是他發了一頓脾氣,然後沒事人一般把這事擱下不提。
朱棣在謹身殿的時候並沒有暴跳如雷,他在瞭解了全部情形之後,居然微笑著告訴丘福勝敗乃兵家常事,叫他汲取教訓,打一場大勝仗以挽回局面。這時的朱棣,絕對比大發雷霆更加可怕,不錯,勝敗乃兵家常事,可是敗懲勝賞,也是常事,朱老四正在磨刀霍霍地等結果,不能給他一個滿意的結果,就要有人倒大黴了。
丘福深知朱棣為人,心中恐懼萬分,此前他已經給洛宇下了密令,吩咐洛宇如果不能在近期打一場大勝仗以予朝廷交待,就必須得有人來揹負這個戰敗的責任,以保全大家。此時猶自放心不下,又秘密差派了自己的心腹趕赴浙東,親自主持其事。
要麼打一個大勝仗抵消敗績,而重挫倭寇將功贖罪基本上已經是不可能了,至少……他就算馬上調整部署,重新擬定剿倭計劃,在近期也是不可能了。而皇帝的刀已經磨得飛快,所以只能找人頂鍋,這頂鍋的人除了雙嶼島那群剛剛歸順朝廷的海盜,再也沒有更合適的人選了。
在丘福找朱高煦商量以雙嶼衛背黑鍋的時候,朱高煦還是有一點猶豫的,因為他很清楚雙嶼衛的背後站著輔國公,且不說楊旭與雙嶼衛關係密切,倚之為心腹,就算楊旭肯棄了雙嶼島這枚棋子投入他的懷抱也是不可能的,因為雙嶼衛是楊旭招安的,如果雙嶼衛承擔起這麼重大的責任,楊旭這個建議招安的人也脫不了關係,他跟雙嶼是休慼與共的,必保雙嶼衛。所以拿他們頂鍋,就徹底失去了招攬楊旭的機會。
可是大皇子朱高熾一派的人馬咄咄逼人,父皇那裡又磨刀霍霍,朱高煦已經別無選擇,所以當丘福的心腹趕赴浙東的時候,輔國公楊旭便也成了他的一枚棄子。
一不做、二不休,朱高煦立即吩咐紀綱開始蒐羅整治夏潯的材料。
既已反目成仇,那就沒有相容的餘地了。
要麼不做,要麼做絕!
兩個兒子的明爭暗鬥,徐皇后已經顧不上了。都是她的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她雖偏愛長子多一些,卻也不至於把二兒子視如寇仇。兩個兒子都是皇上的親兒子,虎毒尚且不食子,兒子們再怎麼爭,決定的不過是帝位落在誰家頭上罷了,這種敏感的關頭,她想管也不好出頭了。
反倒是妹妹的婚事,折磨得皇后娘娘經過治療已經久未發作的偏頭疼都復發了。
第三位郡馬人選,再度光榮落馬。
甘鈺嫖妓,嫖出了一身爛病,賭錢,欠了一屁股債,叫人堵著家門索債。
自蘇州講學歸來的甘老夫子回到自己家門前,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