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一個巡檢見有機可趁,揮刀加入戰團,當頭向他劈來,夏潯匆忙中腳下一頓,身子硬生生側開,手中刀向上一撩,隨著震天階一聲大吼,一條握刀的手臂飛上了半空,噴出的鮮血濺了他一頭一臉。
夏潯瘋虎一般,狂舞幾刀迫開眾人,縱身跳到江邊,揚手一刀剁開拴住一條小船的纜繩,匆匆跳上船去,迅速擺槳脫離岸岸,藉著江水的流速,同時拼命滑槳向下遊逸去。
弓是軍隊和民壯弓手才配備的武器,而且平素還不準動用,非戰爭狀態或奉命剿匪時都要鎖在武庫裡,這些公門巡檢是沒有弓箭的,他們只能揮舞著刀棍,眼睜睜看著夏潯的小船順著江水飄下去,沿著江岸朝下追。
可這江岸並非一馬平川處處易行的,那小船順江而下,再加上夏潯滑槳助力,一時間快如馳馬,他們之中可沒有一個長跑健將,很快這些大呼小叫的公門中人就被甩在了後面。
夏潯在岸邊等了很久,估摸著茗兒已經走出了相當遠的距離才現身奪船的,一俟脫離了那些公門中人,他立即盡力往岸邊靠近些,沿江尋找茗兒的身影。
小舟如風中的一片落葉,被浩蕩的江水衝擊著,向下遊猛衝。岸邊,陡然出現了一個小小的身影,孤零零地站在那兒,一看見那熟悉的身影,夏潯立即站起來,揮刀向艙底劈去,一刀、兩刀、三刀,木屑紛飛……
夏潯一身是水的洇上了岸,身後那艘小船還在往下游飄,可是江水已經從船底噴泉船湧上來,船已半沉,很快就要完全沉入江心了。
茗兒挎著小籃子站在江邊,籃子裡有他換洗的衣物,夏潯一身是水地淌上岸,向她咧嘴一笑,茗兒突然把籃子一丟,縱身撲到他的懷裡,緊緊箍住了他的腰,把頭埋到了他的懷裡,那雙纖細的手臂用力是如此之力,箍得背部有刀傷的夏潯疼得直抽涼氣。
夏潯扎撒著雙手,有些不知所措地道:“茗兒,怎麼了?”
懷裡傳來茗兒悶悶的、帶著鼻音兒的聲音:“我還以為……你不管我了!”
茗兒從他懷裡仰起臉來,眼淚汪汪的:“我以為……你要丟下我,一個人去逃命呢……”
“這個小丫頭,心思也太敏感了吧!”
夏潯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卻未想過金枝玉葉般的茗兒,此時的心靈是多麼脆弱。三哥死了,死在大哥手裡,這件事對她心靈的衝擊是何等強烈,原本無憂無慮,從不知世事艱險的她,突然看到至親骨肉尚且如此,她還能相信誰呢?
無情的大哥是中山王府的主人,悲痛欲絕的茗兒已經不再把那個地方當成她的家了。最親的親人沒了,家也沒了,陡然間變得一無所有,無所依恃,她怎能不彷徨忐忑,患得患失。
醒覺到自己還緊緊抱著他,茗兒害羞地鬆開手,擦擦眼淚,破涕為笑道:“算你有良心,還記得我……”
夏潯後腰的傷口被江水一浸,本來有點麻木了,被她一抱,又覺痛不可當,她一鬆手,夏潯也鬆了口氣,趕緊道:“快走,找個地方先換衣裳。”
茗兒忽地想起一件大事,奇怪地問道:“對了,你怎麼把船鑿沉了,咱們怎麼過江?”
夏潯道:“誰說咱們要過江?”
茗兒驚訝地道:“不過江麼?”
“過不得,江那邊也是他們的地盤,知道咱們奪船過江了,那邊還不撒下天網地網?咱們的路引是到溧水的,一旦有人盤查,馬上露餡。”
“那咱們……”
“還是往溧水去!”
第394章 欲脫牢寵
“啊!”
隨著一聲慘叫,又一個巡檢官倒在地上,他的右膝被夏潯重重地一跺,整條腿都怪異地向外撇出出,分明是腿骨已經被跺斷了。一路下來,夏潯下手越來越狠,簡潔明瞭,專挑要害。
那個巡檢滿頭大汗,吃力地盯著他飛奔而去的背影,衝著幾個猶疑不知所措的幫閒咬牙吼道:“給我追!”
“怎麼……不殺了他們?”
茗兒牽著夏潯的大手,一面隨著他飛奔,一面大口地喘息,努力把新鮮的空氣納進她的肺腑。
“殺之何益!”
夏潯臉上帶著一抹怪異的笑容,那是身臨絕境的亡命之徒慣有的笑容:“留之不殺,再有追兵的話,就得分一部分去照顧他們,便削弱了他們的力量。如果追兵要帶著他們,就會拖慢他們的速度;追兵看到他們半死不活永遠殘廢,還有怯敵之效。”
說話間,兩人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密林深處。這幾天,兩個人在南京附近左衝右突,忽前忽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