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慕各擔憂不安裡三個月過去了。
慕各擔心的無非是勾歌將他趕出碧瀾海崖的宮城,論恩情他並沒有施恩給勾歌,論情意他亦並沒有陪勾歌經歷艱難諸事,論身份他更是無法與河古相提並論,若是勾歌被持續施壓,他害怕她會捨棄他。畢竟任是誰看了,都不會選擇他一個小小的男侍而得罪北古天的御尊。
“咳咳咳……”
慕各躺在床上又咳了起來,自從三個月前見到河古那晚之後就病了,而且病得詭異突然又厲害,第二天中午過後虛弱得連門都出不了。
勾歌讓水域醫官每隔一天來看一次慕各,醫官換了好些個人,但病因卻一直都瞧不出來。渾身無力,沉咳不止,偶爾還全身發燙,嗓子痛啞,三個月來藥石無用。每日慕各都只能躺在繁花水榭的床上,看著侍女送來的湯藥,心急如焚卻又無可奈何。最讓他氣惱的是,明明病得如此厲害,可食慾卻是出奇的好,雖然雙臂無力抬起來用膳,但勾歌吩咐過來照顧他的侍女卻很盡心,每次耐心的將他餵飽。
躺著大吃大喝了三個月,慕各眼睜睜的看著自己修長的手指胖得像被人打腫了一樣。手指都胖了,臉還能無辜的逃過變大嗎?
侍女拿著的鏡子裡那張臉是誰?
慕各驚恐的看著銅鏡裡的人臉,不可能!不可能!
“不是我,不是我,一定……咳咳咳……一定不是我……”
慕各微微抬起的脖子落了回去,“拿走!把鏡子拿走!”
侍女看著胖了許多的慕各,放下手裡的銅鏡,暗暗道,每天吃那麼多,還躺著吃,一吃就吃三個月,換成哪個不胖?繼續吃下去的話,只怕他更要發瘋。
“扶我起來。”慕各虛弱的說著。
“你身體很不好,起來也走不了多遠,何必折磨自己。”
慕各掙扎著想坐起來,“我要去見聖主。我不要繼續躺著,我要起來。”
侍女站在床邊看著慕各掙扎,“我勸你別白費力氣了,你這個樣子連這間房都走不出去,怎麼可能見到聖主?再說了,聖主亦沒有召你,貿然去找她可見不到她。”
“我不能……咳咳……不能繼續如此。”
慕各很清楚,再這麼下去,不用勾歌趕他出宮城自己就可能死在繁花水榭了,被活生生的氣死的。
他好不容易透過擢將賽來到了她身邊,美好的日子那麼短暫讓他如何甘心,明明聖主也是喜歡他的,為何會變成如今這般?
“你……你、扶我去見聖主。”慕各盡全力抬起手抓住床邊侍女的衣袖,“便是用爬的,我也想見到聖主,只有見到她,我的病才會好。”
“聖主又不是醫官,她怎麼會治好你的病,你莫不是得了臆想病。”
侍女將慕各的手從自己的衣袖上抓下來,扶著他躺回去,“病了就安心養身體吧,不論你變成什麼樣子,聖主既然收了你,必然不會不管。你且放寬了心,莫再胡思亂想吧。”
這些話侍女原是不曉得的,只是昨晚聽到小絲說她才知道。三個月來她照顧慕各,實在不明白身子這般差勁的男侍聖主是怎麼能看上的。如今卻明白,不管慕各能不能好起來,聖主都會養著他。
慕各心中萬般痛苦的看著上方,他如今這副模樣怎麼可能安心,又如何不想?
勾歌不趕走他,那是她的仁慈,宮城如此之大,多他一個亦不多,她又何必給人一個刻薄無情的口舌之談。只是,她不可能久不收男侍,原本以為自己是她第一個男侍,只要伺候的好,她興許便想不起再收第二個。萬一,在他之後有了新人,他亦有了長久的情意,自然不怕新來的會搶了自己的恩寵。可如今,他才不過幾日就病成要死不斷氣的模樣,聖主如何瞧得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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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不拿著火狐大氅給站在院中的勾歌披上。
“這幾日越來越冷,聖主要注意才是。”
雖說她的修為高深,可到了冬天就不得不當心些,如今她們不是生活在碧瀾海崖的水底,這新島上的宮城在冬日裡比曾經水底下的那座要冷得多。宮裡已經莫名其妙病了一個,可千萬別傷到了她。
勾歌靜靜的讓小不給自己繫好身前的大氅,“第一次在岸上過冬,你們也多加註意些。”
“放心吧聖主。”
小絲端著一杯熱瓊花漿走過來,放進房中的桌子上,隨後出來請勾歌進去。
待勾歌喝了幾口之後,小絲才將心裡的事問出來。
“聖主,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