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巡的船隊途經一個小村莊時,隔著河岸隱約聽到鞭炮聲,又有嗩吶高亢的樂聲、咚咚鏘的鑼聲。
“好日子,有人娶妻呢!”
“嗩吶一響,其他樂器都黯然失色。”
朱翊鈞好奇地站在船邊看,可惜看不見迎親娶妻的隊伍。
這條河邊生活著那麼多的人,一代又一代感受著四時交替、娶妻生子、生老病死。國家大事對他們來說彷彿毫無意義,但他們這些人,成就了無字的歷史。
朱翊鈞忽然有一些惆悵,又有些灑脫……有人給他難堪是正常的,他不可能獲得所有人的喜歡。
那又如何?
運河的水,依舊日夜流淌。
……
朱翊鈞很快接受現實,遙遠的倭國,足利義昭難以接受現實。
他原本是被織田信長安置在一座寺廟中。
在倭國,寺廟擁有很大的勢力,屬於豪強一類。廟裡還有他的親信隨從以及織田信長留下的武士。
但是現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有人攻擊寺院,處處是喊殺聲。
他想起前一任將軍義輝因為松永彈正的動亂,被燒死在自己的住所。足利義昭覺得,自己也可能命喪於此。
慘絕人寰的殺戮,將在佛家的寺院裡發生。
這座寺院規模很大,是駐軍的好地方,來者的目的卻不是搶地盤。
努爾哈赤趕到此處,目的是搶走足義利昭,送去給他的汪老師。
如果要籤什麼條約,少了幕府大將軍,豈非不夠完美?
他帶領的小隊跟敵人在寺院裡展開激烈的巷戰,從早上一直打到下午,寺院的牆上濺滿血跡。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
這場激烈的戰爭,最終以努爾哈赤一方勝利告終。
夕陽西下時,努爾哈赤站在足利義昭面前,昂首挺胸地說:“閣下受驚了。我想請你去見大明的欽差。”
足利義昭又驚又怒,覺得一輩子都沒遇到這麼荒謬的場景。
被一眾軍閥架空就算了,被迫投奔織田信長也罷了,怎麼還要向一個奇奇怪怪的少年低頭。
是的,奇奇怪怪的少年,說話怪腔怪調,說不定是北方的蠻夷。
“你是什麼人?”足利義昭問。
努爾哈赤回答:“我是努爾哈赤,家父是大明建州左衛指揮使,我的老師是此次來倭國的欽差。他此刻想必已經在京都等待閣下。”
足利義昭的親信不滿地說:“你無禮!你應當稱呼將軍為殿下。”
在倭國,幕府大將軍是“殿下”。
努爾哈赤笑道:“你們的殿下不是我的殿下,我只知道我們的殿下。請吧,將軍閣下。”
階下囚是沒資格要求尊重的。
足利義昭沉著臉往外走,一路看到殘破的旗杆、草鞋、兜襠布,寺院裡的火也沒有完全熄滅。
“織田大人在哪裡?他知道現在的局勢嗎?”足利義昭忍不住問。
他沒想過努爾哈赤會回答。
但努爾哈赤很好心地解惑:“他在跟安大人的軍隊打仗,也許已經決出勝負。就算他僥倖勝出,也趕不回來。閣下想必知道,有些人一直想抄他的後路。”
如果不是你們自己打得那麼激烈,明軍還未必能夠如此順利進入京都。
雖然說,進入京都不是結束,而是另一場戰爭的開始。
“安世……以前有人說,他可能是我異父異母的兄弟,我就知道此人一定有很大的野心。”足利義昭感嘆。
努爾哈赤聳聳肩。
以前安世或許還要做你異父異母的兄弟,以此謀奪幕府大將軍的身份。
但如果天皇站出來承認自己是人不是神……倭國上下接受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觀念呢?
連天皇都可以換其他家族的人當,更何況什麼大將軍!
……
大明的軍隊浩浩蕩蕩地長驅直入京畿地區,向倭奴展現了天朝上國的威風。
就連普通計程車兵,都是那麼高大威猛。
緊張和恐懼的氣氛瀰漫在京都上空。
“又要打仗了!這一次可不得了,大明的軍隊打過來!”
“大家快跑吧!”
“往哪裡跑?外面也在打仗!”
家家戶戶亂成一團,不知該往哪裡去,最後乾脆聽天由命。
京都的百姓可謂多災多難,每一次內戰,這座城都是火光沖天,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