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國內矛盾重重的時候,對外擴張是一個好辦法。
前提是,對方擴張能夠帶來切切實實的好處。
君臣二人取出海圖,目光灼灼地看著倭國各島垂涎三尺。
皇帝情不自禁地描繪從寧波、登州到倭國的航海線路,喃喃自語:“這麼近啊?難怪以前倭寇來去自如。”
永樂十一年,倭寇進犯山東登州蓬萊,“盡焚登州戰艦以歸”。
戚繼光跟倭寇可以說是有家族世仇。
來而不往非禮也。
皇帝回過神,叮囑:“在胡宗憲傳回好訊息前,先別提倭國的事。朝廷一些人,都畏懼海上神風。總是相信倭國有神風庇佑,寇能來,我不能往。”
元朝徵倭國的大軍葬送海上,給明代的人也留下心理陰影。
沒有足夠的好處,誰也不願意冒險。
“胡宗憲啊……他謀劃倭國多年,一定能夠有好訊息。”晏珣信心滿滿。
不是對胡宗憲有信心,也不是對楊世安有信心,晏珣是對父親有信心。
老爹說能楊世安能做大名就一定可以!能拿下石見銀礦也一定可以!
如果不行,龍王要去找倭國天皇談一談。
南倭北虜。
晏珣的目光投向山西,晉商的問題,是不是也該考慮一下?
……
徐階和海瑞收到李春芳的回信,對李首輔都不滿意——他怎麼能不站在我這一邊呢?
海瑞繼續給徐階寫信,苦口婆心地勸說,徐閣老要愛惜自己的名聲,不要因小失大。
海某是想維護您的,不願意看到您揹負“為富不仁”的千古罵名。
徐階:不配合你就要揹負千古罵名?老夫鬥嚴嵩的時候,你還在做縣令!
他的長子徐璠匆匆進來,呈上一封信,說:“父親,是晏珣的來信,讓我做好準備,明年加開寧波港。”
徐階苦笑:“人人都盯著咱們家啊,連晏珣都來湊熱鬧。今年加開廣州港,是為了擴大跟南洋的貿易。加開寧波港,想必是為了倭國。朝廷會同意嗎?”
徐璠幽幽地說:“朝廷現在是陛下說了算。”
徐階:……
你這麼一說,好像我是反派?
我離開朝廷,陛下就能說了算。
難道我是跟皇帝爭權的權臣嗎?我都是為了大明好!
徐階閉上眼睛,長嘆一口氣:“你跟族裡商量一下,把違規侵佔的田,退回一半,由官府發還原主。”
“一半?”徐璠猶豫。
徐階說:“海瑞的底線是至少一半,不然過不去這一關。經過此事,我們家損失慘重。你去籌備一下海船,若明年真的開寧波港,我們掙一個開門紅。”
漳州月港被汪家搶先,徐家在寧波港搞個開門紅,算是朝廷的補償?
徐璠勉強說服自己,捏著鼻子接受海瑞的逼捐。
對!這就是逼捐!
海瑞拉出徐家做例子,轉頭再看向其他鄉紳大戶——你們再強硬,還能硬得過徐家?
拿來吧你!
年都不用過了,一家一家收拾。
應天府的鄉紳大戶受不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你不給我們好過,我們也不給你好過!
…………
一年之中,冬天的節日最多。
秋收之後要讓田地休息,人們也可以得到較長的休息時間,享受一年的辛苦收穫。
冬日裡,節日最集中的是臘月。
一到月半,上學的孩子們最高興,因為社學先生、或者請到家中的西席也要過年,一般要到來年正月十八,過完元宵節才開課。
其實,老師們也很高興。
誰不喜歡放假啊!
晏珣約張四維去太白樓洗腳腳。
應天府的鄉紳大戶都在海瑞的“規勸”下慷慨解囊,晉商什麼時候也為國家做貢獻呢?
張四維還不知道,眉清目秀的晏珣居然垂涎他的銀子。
雖然是晏珣請客,但張四維一再要求要出錢。
“還是我請吧,向來都是我請。”張四維笑著說,“我要是哪日不請,人家以為我家道中落了。”
有道理。
晏珣不跟張四維爭。
太白樓也是皇家產業,以前嘉靖皇帝愛沐足,用過的松木桶送出來二次利用。
現在隆慶皇帝沒這個喜好,好久沒有新桶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