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宗憲說汪直死得突然,印章下落不明。
晏鶴年掐指一算:“胡大哥跟這方印章有緣,將來一定能看到它。”
胡宗憲以為晏鶴年在試探,笑道:“不管你信不信,此印真的不在我手中……你費盡心思若是為此印,就真的是白費功夫。”
破案了!
晏鶴年搞這麼多事,也是為那塊不知刻著什麼的印章?
晏鶴年嚴肅地說:“大哥此言令人傷心!我一番心意可昭日月!我只是為您這個人,什麼大印小印,放在我面前,我看都不看。”
胡宗憲決定,暫且信晏鶴年一次。
人一輩子,就這麼幾次機會。
當初他拜嚴嵩的碼頭,是一次豪賭。
他賭贏了,從此青雲直上。
現在,他又將賭注押在神秘的晏鶴年身上。
一個敢綁架嚴世蕃、能說服朝廷駐軍小琉球、跟海盜有勾結的狀元郎。
這幾個身份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挺魔幻的。
嫌疑人是羅文龍,胡宗憲顧忌嚴世蕃,已決定暫且忍下這口氣。
甚至殺人滅口,不想讓錦衣衛深查。
晏鶴年卻說:“來而不往非禮也。不管朝廷怎麼處置他,我們有我們的手段。”
該說不說,羅文龍是嚴世蕃手下第一干將,也是一條大魚。
家產不見得比嚴世蕃少。
幹一票是幹,幹兩票也是幹。
既然嚴世蕃都綁了,不綁羅文龍,是不是瞧不起姓羅的?
胡宗憲沒想到晏鶴年打劫上癮,提醒:“……錦衣衛在查此案,你莫要胡來。”
新小弟路子太野,聽到就讓人害怕。
他一輩子堂堂正正做大明的官,到頭來跟悍匪稱兄道弟。
陛下,這是你想看到的嗎?
晏鶴年跟胡宗憲你來我往小半日,徽戲園的戲都換了好幾種。
聽到說笑聲,李時珍望過去……那兩人聯袂走來。
晏鶴年一口一個“胡大哥”,胡宗憲無奈回應“賢弟”。
果然,異父異母親兄弟沒錯!
皇帝派晏鶴年來查驗胡宗憲遇刺的事,不是派狼來慰問狼犬?
汪汪~~
李時珍的表情太豐富,比戲臺上還精彩。
胡宗憲致歉:“我跟晏賢弟一見如故,不知不覺聊久一會兒,怠慢李大夫。”
“無妨。我是大夫,不需要招待,只對胡公的身體負責。”李時珍微微笑道,“海瑞曾說您上不誤國、下不誤民,您與芝仙一見如故,可見他也不凡。”
李時珍本身是個聰明人,發現皇帝的身體撐不過幾年,果斷辭去太醫院院正一職。
他跟裕王、徐階、張居正等大人物交好,獲得各種資源編撰《本草綱目》。
現在隨口一句話,同時誇胡宗憲和晏鶴年,又提到好友海瑞。
能夠名垂青史的人物,都不是憨憨的書呆。
胡宗憲詫異:“原來海剛峰還誇過我?真是難得。他去年十二月調任江西興國縣知縣,一到任就清丈土地,是一位能官。”
李時珍替海瑞謝過胡宗憲的誇獎。
他那個大怨種朋友,去到哪裡都得罪人。
偏偏海瑞行得正坐得正,看不順眼的人都幹不掉他。
李時珍偶爾不經意地幫海瑞在裕王和徐階、張居正面前揚名,希望能讓好友多幾重保護。
晏鶴年目光閃爍,海剛峰在江西興國?
離嚴世蕃不遠啊!
這是徐階的安排,還是冥冥中註定?
錦衣衛調查案件回來,一行人暫住胡府。
胡府沒有金碧輝煌的裝飾,但處處精巧雅緻,顯露著世家大族的底蘊。
門板隔扇上雕刻精美的荷花圖案,是“以和為貴”的徽文化內涵。
晏鶴年作為胡宗憲新出爐的弟弟,受到胡家更熱情的招待。
給晏鶴年準備的菜,既有徽州特色,又有揚州名菜。
其中一道“九絲湯”,將揚州特產乾絲切得細細的,浸兩次水去豆腥,再加入雞湯、火腿、黃酒等同煮,吸足火腿和雞湯的香味。
如今是春天,還要加上筍絲、雞絲,最後加少許豆苗綠邊。
晏鶴年一看就滿意:“這是我最愛吃的菜,你們怎麼知道?”
伺候的人說:“我們問過您的隨從晏小六。”
“小六那孩子,是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