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驗豐富的考生都知道,考試前一天要吃清淡飲食,不喝茶。
再次檢查考試用具,夜幕降臨就早早睡覺。
睡不著也要睡……這點事就緊張得失眠,以後還能擔什麼重任?
次日四更,店家逐一敲門喚醒考生,陪考的書童連忙奉上提前準備的早飯。
晏鶴年父子互相戴上嶄新的方巾,用力紮緊,異口同聲:“不會落地!”
走到這一步,連功名看淡不服就乾的晏老六,都希望榜上有名。
汪德淵和楊仲澤互相綁著方巾,誰知楊仲澤手一抖,汪德淵的方巾落在地上。
楊仲澤臉色一變,連忙道歉……汪德淵擺擺手,笑嘻嘻地說:“這叫及地,狀元及第!”
這個時候一定要討一個好彩頭。
納監花了三百兩,坐監的花銷、獲取鄉試資格,前後花了近五百兩。
在鄉下,五百兩夠娶十幾個媳婦了!
想一想十幾個媳婦在面前,不舉豈不是虧大了?
吃過早飯,考生和陪考的親友提著考籃、燈籠出征。
離貢院還有兩個街口,已經水洩不通,嘈雜得像過年趕大集。
“一想到這麼多人裡面,只有一百多人中舉,我就覺得慌。”楊仲澤緊張得發抖。
晏珣輕輕拍拍他的手臂:“深呼吸……你忘了我教過你?備考要緊張,考試要放鬆。你這種狀態,手一抖,墨汙了卷面,就全完了。”
楊仲澤深呼吸幾下,朝晏珣感激地笑了笑。
其實,晏珣也慌。
但想一想他們上陣父子兵,中舉機率比別人高一倍,又淡定些。
這時,忽然聽到前方貢院禮炮響,考生們緊張議論:“要進場了嗎?那麼早?”
眾人緊張地加快腳步,互相擁擠,有些人的考籃都掉在地上。
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大聲說:“大家別擠,進場還早呢!這三聲炮是貢院開柵門,等下三炮開大門,再來三炮開龍門……然後在至公堂設香案,請三界伏魔大帝關聖帝君進場鎮壓……”
眾人聽他說得頭頭是道,放緩腳步。
晏珣站在不遠處,客氣地招呼:“這位兄臺……看著不像是來趕考的?您怎麼稱呼?”
年輕大哥笑著說:“我是蘇州人王錫爵,上一科鄉試中舉,這次是送同鄉趕考。”
噗……王錫爵。
晏珣這個歷史渣都覺得名字耳熟,將來一定是高官。
旁邊有人說:“他是蘇州大才子,上一科南直隸鄉試第四名,《春秋》經魁。”
其他人敬仰地望過去,特別是本經《春秋》的,相見恨晚啊!
南直隸藏龍臥虎,晏珣早有心理準備……老爹也是一頭猛虎,不用怕~~
說到底,能走進貢院的,除了汪德淵,哪個不是大才子?
雜亂議論聲中,考生來到了貢院外,龍門果然還沒開,離進場時間還早。
各府已經立起旗杆,吆喝本府考生排隊。
晏家父子、楊仲澤向揚州的旗子走去,汪德淵走向國子監的旗下。
府學教授安如景提前來了,站在前方鼓舞士氣:“要自信、要謹慎,文以載道、不讒不媚,都打起精神來!”
“是!”
晏珣好奇地問:“教授,你什麼時候到的?”
王德銘也說:“早知道,請您跟我們坐同一艘船。”
安如景淡然回答:“前日到的。我才不跟你們一起走,跟一群鴨子似的,吵死了。”
秀才們哈哈笑:“我們是鴨子,教授就是趕鴨的。”
揚州的隊伍旁邊就是蘇州的。
蘇州人聽到這邊的說笑聲,也覺得好笑……江北佬讀書不及他們,心態還不錯。
汪德銘站在晏珣身後,小聲說:“蘇州府前排那個年輕人,就是解元大熱門徐時行。他父親是富商,生母據說是一個尼姑。他祖父本來姓申……”
噗!徐時行?申時行!
晏珣定了定神,又一個他聽過的名字……狀元郎嗎?
所以,這一群人,有幾個是大明未來首輔?
站在這麼一群人中間,誰敢打包票自己一定能中舉啊!
莫慌莫慌,有老爹在呢!
眾考生翹首等待貢院開門,從一開始的緊張期待,等到有些煩躁,終於點名進場。
接著是一番難以描述的嚴格搜檢。
特別是對於有口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