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頭髮上沾到了許多微小的雨滴,就像一塊粉色蛋糕上灑滿了糖霜,讓人很想摸一摸,雁響視線遊移,壓下這個不合時宜的想法,裝模作樣地認真點頭:「嗯嗯嗯……」
阮再少多看了他一會兒,確認聽進去了才滿意,然後夾著煙的那隻手抬起來,下意識往嘴裡送。
咬住的瞬間他突然想起剛剛極不禮貌地吐了雁響一臉的事,於是又拿出來,轉頭想跟雁響道個歉。
但誰知雁響正直勾勾地盯著他手裡的煙,阮再少莫名感到一股壓力,心虛地在鐵皮桶上按滅,然後丟了。
「你怎麼會抽菸?」雁響聲音有些低。
「呃……」阮再少雙手背在身後,「那什麼,以前比較中二嘛,為了裝逼就……」
他實話說了覺得不好意思,又覺得自己這樣太被動了,就反客為主教育道:「抽菸有害健康,你別學我啊!」
這人跟他爺爺一樣幹什麼都能理直氣壯的,雁響無奈地笑了笑:「以後別抽了。」
「嗯嗯嗯……」阮再少點頭如搗蒜。
雁響看著他這幅乖巧樣,還是沒忍住摸了摸他的頭,補充道:「拍戲也別真抽。」
阮再少眨眨眼沒應聲,雁響反應過來立馬放下手,又摸摸鼻子想說點什麼,突然有人叫了他倆的名字。
從另一邊房簷跑過來一個男生,是扮演受害者角色的那個,剛剛跪地上沒看出來,他竟然跟雁響差不多高。
「真兄弟就是關係好啊!」男生身上和臉上還有「傷」,但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在泥水地裡那樣狼狽陰鬱,反而笑起來跟阮再少一樣陽光。
他走過來很自然地把胳膊搭在阮再少的肩上,被阮再少笑著拍開:「你身上濕的,別靠著我!」
「靠靠怎麼了,剛踹我那一腳還沒算帳呢!」
「你別血口噴人啊,我根本沒用力!」
兩人互懟間,短短几秒鐘肢體接觸繁多,還穿著同樣的校服,比真兄弟還關係好,雁響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多餘,有點尷尬,也有點不是滋味。
第一次聽到阮再少對外宣稱自己是他弟弟時,雁響沒覺得有什麼,但第二次第三次,特別是這一次,雁響發現自己越來越在意這個稱呼了。
「弟弟」很好,但開玩笑說一兩句就夠了,為什麼不是「朋友」呢?這個詞很難說出口嗎?還是說他還沒達到阮再少朋友的標準?
雁響暗中觀察旁邊兩人的相處模式,發現阮再少確實比面對他的時候更放得開。
彷彿有一根針刺進心臟,雁響別開臉,不可避免地感到難過,原來自己還是不會交朋友,連阮再少都不承認自己是他朋友。
這回雁響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沒達到阮再少的標準,但阮再少達到了他的標準啊,甚至還超過了這個標準,這種不對等的情感付出也讓雁響感到難過。
大雨淅淅瀝瀝砸在那根針上,把心臟翹出一個大洞,雁響渾身煩躁,忽然彆扭地開口:「我們不是兄弟……」
旁邊兩人都不知道天南地北聊到哪裡去了,乍一聽到他開口,同時噤聲轉頭看向他。
男生有些懵逼地撓撓頭:「這……我知道啊,你們不是真兄弟,你是在他家打工的學弟嘛!」
「……」這回輪到雁響懵逼了。
阮再少左看看右看看,不明所以,撓撓頭開始給雁響介紹:「他叫萬寧,是我們心理部的部長,這次的反暴力主題活動就是他策劃的,打算拍一個短劇,本來我沒參與的,因為前段時間不是在忙比賽嘛,但今天人手不夠就被他拉來了。」
雁響:「哦……」
哦個鬼啊!為什麼萬寧早就知道他是誰而他現在才知道萬寧!
阮再少感受到一股怨氣濃濃又委屈巴巴的視線,奇怪地看雁響:「你怎麼了?」
「沒……」雁響有點心梗,暫時不想跟阮再少說話,偏開了頭。
「你怎麼好像又生氣又不開心的?」阮再少轉了個身跟他面對面,捂著嘴驚道,「天吶!我從沒在你臉上見過這麼豐富的表情!」
雁響:「……?」
萬寧聞言好奇地看過來,雁響放鬆面部肌肉,快速恢復平日的高冷臉。
而阮再少不知被戳中了什麼笑點,笑得東倒西歪在雁響身上,雁響扶住他。
「你笑什麼……」萬寧被傳染得也笑了幾聲,「好了,這雨沒那麼大了可以正式拍了,準備一下吧。」
「哦對了,」萬寧走出去沒幾步又回頭指著阮再少身上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