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後的第一場雪。
「秦星羽,跟我回家好麼?」
面前是依然滿眼不安,卻在這高高的升降臺上,強迫自己往下去看的蒼白少年。
秦星羽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還能回到舞臺,他知道自己必須克服一些東西。
「想自己下來?還是我抱你下來?」
凝重思考了一小會兒,俞笙不容置疑地問了這麼一句話。
這個問法是當初作為心理學專家的韋盛教給他的,那時候秦星羽拒絕吃藥,俞笙就用一點點溫水或是橙汁,將藥融化在裡面,不料對方還是不肯就範。
當時韋盛就說:
「你這麼直接讓他喝,他肯定不幹,你換個說法,比如這麼問:『你想用金屬勺子喝?還是想用彩色的陶瓷勺子喝?』那他肯定會選一種。」
當時俞笙還特意認真諮詢了這種心理效應,確實好用,此刻的俞隊長就再一次用上了。
果然,秦星羽似乎也在經過了一番極其認真的權衡利弊後,像是初探爪子的小狼嘗試新鮮獵物般,半是試探半是警覺地伸出一隻手。
意思是要他抱。
俞笙小心地靠近了,將手臂伸到對方的身後,而後動作極輕地將人撈在了懷裡。
這是秦星羽頭一次主動對他表示點親密的意思。
俞笙抱著懷裡的人下了升降臺,沒放下來,乾脆又直接橫抱著返回後臺退場,好不容易把人逮下來了,在回家之前,他是不打算再讓對方雙腳沾地了,要不然搞不好沒看住又跑了。
於是他抱著秦星羽一路出了場館,門口停著他們來時的那輛專屬商務車。
雪還在下,夜風微涼。
今天本不算冷,雪天也比前幾日稍顯暖和,只不過午夜時分,溫度降了一些,秦星羽身上羽絨服裹得嚴實。
可即便如此,從場館門口到商務車上,十幾步路的功夫,他也凍得面上全無血色,本能地不由自主往俞笙懷裡縮了縮。
俞笙怕他受涼,加快了腳步趕往車前,將懷裡的人放進車裡時,心中還有些流連不捨。
秦星羽肯讓他接近的時候,實在是太少了。
也就是今晚看見那升降臺,受了些刺激精神恍惚,才肯接受他這麼一點點的親近,等到明天恢復了,鐵定又不讓他抱了。
別說不讓抱,估計還翻臉不認人呢。
……
次日上午,依舊大雪漫天。
秦星羽是個不怎麼願意宅在家裡的人,身體精神稍好一點,就惦記著往外跑。
中午雪停了,院子裡堆滿了一層厚厚的積雪,北方的冬天多以乾冷為主,他們的城市已經好幾年沒下過這種大雪了。
今天是個星期天,景小延難得地沒有通告,一覺睡到中午自然醒,結果雪剛停,就被他羽哥從床上拽起來,拉到院子裡堆雪人。
哥倆兒堆了個大雪人,俞笙上午到公司加了會班,回來的時候,雪人已經完成了十之七八。
從勞斯萊斯下來的小俞總,站在院落外,遠遠地看著,秦星羽對著那隻剩下五官還沒點綴的雪人,打著手語輕輕地比劃,那工筆畫般精緻而誘惑的唇角,微微動了動,像是努力想要說點什麼的樣子。
他近來偶爾會有一些主動想要說話的意識了。
俞笙在院門外站了好一會,沒上前打擾。直到那專注在雪人面前的少年,不經意間抬起頭,一下子就對上了他深邃的雙眸。
院落的柵欄門沒有上鎖,而是開著小半扇,許是早上韋盛差人送藥時,忘了關。
不過平日裡秦星羽出來進去,以及為了方便快遞和外賣小哥進院子,他通常也不會鎖最外面的這一層柵欄門。他們這些別墅坐落在高檔的富人區,管理嚴格,即使夜不閉戶也沒什麼問題。
景小延打了個招呼,呼喚俞隊長來一起堆雪人。
秦星羽在抬眸看見俞笙的下一刻,忽然起身,似乎是經過了一番認真思量,決策著究竟是該把柵欄門鎖上,把俞笙關外面,還是該放人進來。
一個星期前,他跟俞笙鬧彆扭,特意把柵欄鎖上了,結果人家主舞擔當俞隊長,穿著剛參加完會議的高檔西裝,二話不說地就翻牆進來了,氣得他好幾天不想搭理對方。
以至於昨晚俞笙演出結束後,抱他從升降臺上下來時,還為這事跟他道歉了。
等等!昨天晚上?他去看俞笙演出,散場之後俞笙抱他回來的?!
好像還一路抱他上了車。
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