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鬱絕望地閉上眼睛,眼淚止都止不住,順著眼角流進耳朵裡。
她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聽不到,這一刻,甚至希望自己就此閉上眼睛,再也醒不過來。
她做了一個悠長的夢,夢裡面,有個穿著白色球服的少年跑到她面前,用手臂抹去臉上的汗水,俊美的臉色露出靦腆的笑意。
他說:「我注意你很久了,剛剛比賽的時候,那麼多女孩子,只有你安安靜靜地站在那兒,從不叫我的名字。你是不知道我叫什麼嗎?」
他說:「我叫程稷北,醫學院臨床醫學二年級,鵬程萬裡的程,江山社稷的稷,東南西北的北,你記住了嗎?」
「嗯,我記住了。」
她聽到自己的回答。
慢慢睜開眼又閉上,反覆幾次,直到終於能夠適應刺目的光線。
她慢慢從床上坐起來,視線在空蕩蕩的房間緩緩凝視了一圈,最後落在床頭櫃上。
水晶菸灰缸裡全是抽過的菸蒂。
難怪這屋子裡嗆人地厲害。
窗簾沒拉,午後的光線斜射進來,照亮細碎的塵埃。
她默默凝視著那些塵埃,愣了神。
直到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在偌大的房間裡,彷彿能聽到回聲。
她下了床,在裙子下面找到自己的包。
章玥給她打了好幾個電話,在接通的那一瞬間,她阿彌陀佛,謝天謝地地念叨起來。
「樂樂,你終於接電話了,嚇死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兒呢。怎麼樣?他怎麼說的?答應了嗎?」
齊鬱神色一黯,想起昨晚的情景,緩緩搖了搖頭。
章玥當然是看不見她搖頭的,隱隱約約地只能聽到她的哭聲,心下一沉:「你在哪兒?我過去找你。」
「他家……你給我帶套衣服。」
章玥進來看到齊鬱的樣子,眼神恨不得要殺人一樣,罵了句:「操!」
從包裡拿出t恤套在她的頭上。
等齊鬱換好衣服,章玥沉著臉帶她從程家離開。
回齊鬱家的路上,章玥把車開得飛快,齊鬱受不了,讓她停車,然後就蹲在路邊嘔吐起來。
她這幾天都沒怎麼好好吃東西,昨天下午到現在,更是一粒米都沒吃。
什麼都吐不出來。
章玥去便利店買了瓶果汁塞到她手裡,兩個人就坐在路邊,看著來往的車輛,誰也沒說話。
章玥怕刺激到她,齊鬱則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從睜開眼睛醒來到現在,腦袋一直都是空白的一片。
天色一點點暗了下來,直到路燈也亮了,淡金色的光芒落在齊鬱的眼睛裡,她抬頭望著那盞路燈,終於開了口。
「我記得你上次提到,那家會所的老闆是周家的大公子?」
章玥想了半天對方的名字,繼而拍了拍腦門:「周牧!對,就是他,譚冰打傷的那個人就是他弟弟,你怎麼想起問他來了?」
齊鬱微微抿了抿唇:「沒什麼,」她慢慢站起身,「天黑了,回去吧。」
章玥總覺得齊鬱的反應有點不正常,她擔心地要死,卻又不知道能幫她做什麼,只能開車送她回去,又叫了兩份外賣。
等外賣的功夫,章玥的男朋友徐磊給她打電話,兩個人之前因為齊鬱的事兒冷戰了好幾天,這些天徐磊一天好幾個電話,又是鮮花又是香水化妝品,跟不要錢似的送,把她哄得差不多了,眼下,又是約她一起出來吃飯的。
出了譚冰這事兒,章玥哪有心情和他吃飯。
就連電話都是躲到次臥去接的。
結果掛了電話出來,章玥卻發現齊鬱不見了。
她焦急地去撥打齊鬱的手機,鈴聲卻從臥室傳出來。
齊鬱連電話都沒帶。
她的腦袋轟地炸開了,怕這傻丫頭想不開做什麼傻事,一邊給徐磊打電話讓他幫忙,一邊跑去物業調監控。
因為章玥不是業主,沒有調監控的權力,溝通半天無果,最後還是章玥的表哥打了電話,物業才調出監控畫面。
齊鬱果然是在章玥和徐磊通電話的時候出去的,還換了一條黑色的裙子。
從監控裡只能看到她一路出了小區,最後搭了一輛計程車走了。
可惜角度的問題,看不清車牌號碼。
章玥回憶了一下,忽然反應過來,這丫頭,莫非是去找周牧了?
可她去找周牧有什麼用,連程稷南都不幫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