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稷北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裡,強忍著滿心的不是滋味,剛要開口說話,卻忍不住咳嗽起來。
他轉過身去咳嗽了幾聲,紅著眼圈看向她:「對,是我,不是他,讓你失望了。」
「我沒這個意思,」齊鬱撇了撇嘴,「你怎麼咳嗽了?沒事吧?」
程稷北搖頭,不在意地一笑:「可能那天淋了點雨,有點小感冒,不打緊。」
「嗯……你要注意身體啊。」齊鬱還想多囑咐兩句,又怕他多想。
畢竟,她現在要做的,就是跟他保持距離。
聞言,程稷北依舊笑了笑:「我知道,你還是關心我的。」
齊鬱抿了抿唇,皺著眉岔開話題,問他來找自己有什麼事兒?
程稷北見她這副明顯距自己於千里之外的神情,眼中失落不已,提到自己來這兒的目的,不免正色道:「我聽說你繼父的事兒了,你……節哀順變。」
齊鬱一愣。
原以為,他是那天被自己強硬蠻橫的態度攆跑了之後,心有不甘,又過來找她的。
原來,他也知道了?
想來也不足為奇。
秦氏落魄不過是這幾年的事兒,當年,秦德明在稷城也算是響噹噹的人物,和很多豪門望族都有來往。
秦德明的死訊,會在他們的圈子裡傳開,也很正常。
程稷北莫非是專程為這事而來?
蕭瑟的季節,耳邊儘是秋風卷著落葉發出的沙沙聲。
齊鬱身上就裹了件針織外套,風從毛線的縫隙拼命地往裡鑽。
卻因為程稷北這一番舉動,心底忍不住一暖,繼而無奈地笑道:「你既然身體不舒服,還大老遠地跑過來,就……為了跟我說這一句節哀順變嗎?」
程稷北望著她,路燈淡淡的光暈照在他的臉上,神色明顯遲疑了下。
他心裡有很多話想說,卻又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還想聽。
良久,他慢慢一笑,眼神愈發溫柔地說了句:「那天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想說,你瘦了,是不是這些年過得一點都不好?」
齊鬱緩緩搖頭,違心地說道:「不,我過得挺好的,比你想像中好。」
聽她這麼說,程稷北長嘆了一聲:「如果你這樣也算好的話,那在我的想像中,你該有多慘啊……」
齊鬱本來並沒有想這麼多,她也沒那個時間傷春悲秋,但是猛然聽到程稷北這麼說,心裡突然泛起了酸,眼淚也不知不覺盈滿了眼眶。
見淚光在她眼中閃爍,程稷北忽然伸手就將她擁進懷裡。
「告訴我,我能為你做些什麼?為了我們曾經遺失的那六年,我應該怎麼做,才能讓我們彼此都不這麼難受?」
齊鬱被他緊緊抱著,輕嘆,很想告訴他,都過去了,無論做什麼,都再也回不去了,何必苦苦折磨?
她也曾這樣想過,如果當年沒有發生那件事,如果她和程稷北還在一起,也許,他們會一同出國留學,可能現在已經結婚了,可能還做了爸爸媽媽。
但,那也只是想想而已,只是她心底一個永遠不可能實現的遺憾。
自從在校慶日那天,她見到程稷北和孟舒顏,她就告訴自己,該徹底和過去說聲再見了。
他的身邊已經有了別的人,而她和程稷南的關係,也鬧得滿城風雨。
她和他,這一生都再無可能。
她默默伸出手,回抱住他,輕輕地叫了一聲:「小北。」
他驀地一怔,眼睛又紅了,抱著她的手臂再一次收緊,不想再放開。
「嗯,你說,我在聽。」
鼻尖一酸,眼淚也流出來了。
又怕她會笑話自己,連忙用手背抹去。
他滿心期盼著,結果卻聽到她說:「謝謝你。」
「謝謝你喜歡過二十歲的我,也謝謝你,這麼多年來,沒有忘記過我,還要謝謝你,在我那天跟你說了那麼重的話之後,還會特意跑來關心我,可是我,不值得你這麼做。」
聽她這麼說,程稷北急了,按著她的肩想要解釋,齊鬱卻直接用手擋住了他的嘴。
「你讓我說完。那時候,我們都很年輕,稚嫩,以為一旦喜歡了一個人,就是一輩子,殊不知未來不可預測。即使沒有當年的事,你我也未必會走下去。你我對彼此耿耿於懷,念念不忘,但這並不能代表我們的感情有多深,只是因為,我們錯過了六年而已。」
程稷北眼中流出的淚順著臉頰,落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