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稷南輕笑了一聲,坦蕩地迎上她的目光。
「什麼身份?自然是我喜歡的人,我的女朋友。」
齊鬱默默站在那兒,原本低垂著的頭,在聽到程稷南那句話的時候,倏地抬了起來。
對上他的視線,心裡驀地就暖了起來。
緊緊攥著的手心也不由自主地鬆開了,無聲地回以他一笑。
程稷南也笑了笑,不同於對著陸令薇的冷嘲熱諷,面對齊鬱的時候,嘴角邊的弧度雖然不深,但眼底的笑意卻是藏不住的。
溫暖又真摯。
江心媛坐在那兒,眼見程稷南不但沒理會自己,還當著她的面兒,說出齊鬱是他女朋友這種話來,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自己。
江心媛起身就要走,又被陸令薇攔住,攬著她的肩,責備地看向程稷南。
「稷南,你怎麼能腳踏兩條船呢?齊小姐是你的女朋友,那心媛又算什麼?」
他低著頭,剛要開口,江心媛卻扭頭對陸令薇道:「伯母,我知道您是在為我不平,但稷南既然已經變了心,如今,再怎麼逼迫他,都是沒用的,算了。」
她又回頭看向程稷南,努力讓自己保持著優雅得體的笑容,「如今看到你沒什麼大礙,我就放心了,你慢慢休養,不打擾了。」
話落,江心媛轉身就往外走,她低著頭,捂著臉,似乎在極力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的模樣。
任憑陸令薇叫了幾聲也沒回頭。
陸令薇搖頭直嘆:「稷南,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怎麼能這樣傷人家的心呢?」
程稷南冷冷一笑,偏頭對齊鬱道:「我早上想喝皮蛋瘦肉粥,你去西圖瀾婭餐廳幫我買一份來。」
齊鬱「哦」了一聲,又問他,只喝粥夠嗎?需不需要再買點別的?
「你拿主意吧,挑你愛吃的買就行,我什麼都吃。」
齊鬱再沒有片刻的猶疑,取了外套就出了門。
她知道,程稷南不過是找個藉口把自己支開。
聽他倆剛才夾槍帶棒,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話,當著她這個外人的面,有些話一定不方便說。
齊鬱一離開,程稷南臉上的笑意就消失無蹤。
「母親,這麼多年了,我真的很想問您一句,您就這麼不待見我,不希望我好嗎?」
陸令薇裝作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你心裡清楚,她的身份,進不了程家的門。」
程稷南冷笑:「你也心裡清楚,我說得不是這個。」
陸令薇面色一僵,轉過視線,默默不言。
「呵,」他嗤笑一聲,「被我說中了吧?別以為我不知道,您心裡在作什麼打算,您明知道我喜歡的人是誰,暗地裡卻一直在煽風點火。您不就是想讓這事兒越鬧越大,最後鬧到爺爺那兒,讓他對我徹底失望嗎?您以為,這樣就能讓我滾蛋,您的寶貝兒子、我的親弟弟就會繼承程氏?」
陸令薇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你想多了,但凡以一個母親的立場,都會認為,江心媛比齊鬱,更適合你。」
「這點我不否認。但是除了您,」程稷南抿了抿唇,笑意透著幾分淒涼,「您什麼時候會為我考慮呢?您不會,您要是真的為我考慮,就會和爺爺一樣,去調查江心媛的身份,您會像給小北挑選匹配他的女朋友一樣,精挑細選,慎之又慎,所以,您最後選擇了孟家,您真是用心良苦。」
陸令薇抬頭默默望著程稷南,那張美麗動人的臉上幾乎難見幾道皺紋,此時此刻,卻偏偏露出一絲古怪的笑意。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在為你考慮呢?稷南,你放棄吧,以你的能力,程氏不是你唯一的選擇,你把他還給小北,這樣對你,對小北,對大家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呵,還?什麼叫還?程氏又不是我從他手裡搶來的,是爺爺要給我的,是我憑自己的能力,是我花了這麼多年的心血一點一滴得到的,憑什麼讓我把它拱手讓人?就憑他姓程?」
「對,就憑他姓程,而你不是。」
陸令薇輕飄飄的一句話,如同壓彎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程稷南一直努力維持的淡定神色瞬間一掃而空,他揚手打翻了桌上放著的保溫桶。
啪地一聲,保溫桶扣在地上,蓋子開了,湯汁濺灑了一地。
桶掉在地上的聲音蓋住了門外另一道聲音,病房裡的兩個人誰都沒有留意到。
程稷南的一雙眼睛泛著紅,似笑非笑地盯著陸令薇。
「有本事,您現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