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稷南小心翼翼地避過後背的傷,側過身子枕著她的大腿,一隻手還搭在她的小腿上,緊緊摟住。
像是真的怕她會丟下自己離開一樣。
齊鬱見狀,又氣又無奈,只好費力地拽過枕頭支在身後,勉強才能靠住。
閉上眼睛睡過去,再睜開的時候,卻是在他懷裡,兩個人的姿勢全變了。
齊鬱嚇了一跳,霍地一下坐起來。
難怪她後半夜做夢自己跑到了沙漠裡,又幹又熱。
繼而瞥了眼不知什麼時候掉在地上的枕頭,和兩個人共蓋著的被子,短暫地失神之後,又趁程稷南還沒醒,飛快地從床上下來。
撿起枕頭放回床上,又給他量了下體溫,雖然沒有完全降下來,但好在沒有昨晚那麼熱了。
她的手搭在他的額頭上,又摸了摸自己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自己似乎也有點熱。
就這麼挨著他睡了半個晚上,也不知道會不會被他傳染。
想到這點,她就想罵他一句害人精,自己發燒也就罷了,還連累她,趁著她睡著了就佔便宜。
也許,連生病都是裝的。
可是一想到他昨晚的樣子,應該是真的很難受,又希望有人在身邊陪著自己。
也難怪他連做夢都在喊媽,人在極度脆弱的時候,是會發自內心地渴望母親的陪伴。
不管是三歲,還是三十歲。
她又回頭瞥向他。
程稷南睡得沉,不知夢到什麼,眉頭緊緊皺著。
以前,雖然明知道,他是自己見過的所有男人之中,長得最好看的,如今離得這麼近,有機會細細端詳,才發現他不論是清醒還是睡著時,都這麼好看。
想起昨晚,這雙黑眸眨也不眨地盯著她的時候,心裡便沒來由地一軟。
果然,美貌是一種強大的武器,無所謂對方是男人,還是女人。
齊鬱看愣了神,直到程稷南睜開眼睛,望著她的眼神逐漸從惺忪變為清醒。
繼而一笑。
她才反應過來,偷窺人家睡覺被發現,心裡一陣窘迫,起身要走,手腕就拉住了。
她下意識就要甩開他的手,卻聽他冷不防嘶了一聲,拉著她的手垂了下去,卻依然緊緊握著。
「抻著了?」
她在心裡暗暗罵了句:活該。
程稷南「嗯」了一聲,拉著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背後,「幫我揉揉,像昨晚那樣。」
齊鬱也沒多想,重新坐回床邊上,在手心裡倒了藥油,雙手搓熱了,為他輕輕揉按。
「這個力道可以嗎?」
程稷南又「嗯」了一聲,趴在枕頭上,側過頭默默地望著她。
良久,突然開口:「我昨晚夢見自己枕著你的腿睡著了。」
齊鬱的動作一頓,剛要解釋那不是做夢,想了想,又閉嘴。
就讓他當做自己是在做夢好了。
結果,又聽他說:「夢裡,你還說,你不會離開我。」
說完,連他自己都笑了,轉過頭去,輕嘆了一聲:「我可真會夢啊……」
齊鬱漸漸停下手裡的動作,有些發愣。
程稷南問了句:「怎麼了?」
她彎了彎嘴角,笑道:「沒怎麼,就是想起來,你做夢還拉著我的手喊我『媽』來著。」
瞥見他瞬間變得難堪又尷尬的臉色,齊鬱莫名變得很開心,抽了張濕巾擦手,順便又問他早上想吃點什麼?
程稷南把頭埋在枕頭上,不去看她,甕聲甕氣地說了句:「隨便。」
她站起身往外走,準備出去買點粥回來。
換了衣服,走到窗邊,開啟窗簾才發現外面正在下雨。
難怪天色這麼暗。
她站在窗邊,望著外面晦暗的天色,有些失神。
六年前,陸令薇拿著三千萬來找她的那天,似乎也是像此刻這樣,細雨濛濛的清晨,烏雲密佈的天色,一如她當時的心境。
當年在程家,她第一次見到陸令薇的時候,就暗自感嘆,怎麼會有這麼美的人?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
難怪程稷北兄弟兩個都長得那麼出色,原來是承襲了他們母親的容貌。
聽說,陸令薇早年留學的時候,就在一次選美比賽中奪冠,引起不小的轟動。
從小到大,齊鬱都是在誇讚她又乖又美中長大的,直到見到陸令薇,才知道,什麼才叫真正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