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托盤裡。
如約原本想著,牛乳茶配上炒米,倒也不算壞。正想和他討要,不料這太監朝她笑了笑,“我看姑娘面善,像哪兒見過似的,為人也溫和,實可以結交。你瞧瞧,我這兒有綠豆棋子面,拿鮮魚湯煮出來的,你要不要?”
如約忙說要的,“那就謝謝師父了,回去好向娘娘交差。”
茶炊太監擺擺手,“好說。”起身拿了碗盞來,給她仔細盛上,小心翼翼交到她手裡。
繪雲暗暗撇了下嘴,心道真是下等宮人出身,和這些不入流的太監能說到一處去。自己是看不起這些人的,卻又嫉恨她招人善待的好運氣。自打這魏如約進了永壽宮,著實讓她體會到很多以前從未體會過的複雜情緒,對她的厭惡,也順著點點滴滴與日俱增。
“快走吧。”她按捺住不耐煩,蹙著眉轉過了身。
如約端著別紅的小茶盤,仍舊照原路返回。拾階而上,這高臺殿倒是名副其實的,數了數,共有二十八極臺階,須得保證手裡的碗盞不傾倒,不能灑出一點湯汁來。
上了平臺,再順廊廡往正殿去,原本走得好好的,忽然被人從背後猛推了一把。她沒有防備,人往前一踉蹌,手裡的棋子面飛了出去,筆直地潑了拐過殿角的人滿懷。
湊熱鬧的腦袋,慢慢從四面八方冒出來,她看清了被湯麵玷汙的猙獰龍首,聽見此起彼伏的抽氣聲,頓時天都矮了下來。
那雙有力的手,倒是穩穩接住了她,避免了她更多的無理冒犯。她不用檢視對方的表情,飛快跪了下來,扣著磚縫以頭杵地,“奴婢死罪,請皇上饒恕。”
要是料得沒錯,故事到這裡就該結束了。結局無非是被人拖下去,活活杖斃在階前,帶著沒有完成的復仇大業,含恨去和她的爹孃團聚。然而人生總有轉折,塵埃落定的命運說不定就急轉直下,有了一線生機。
本該震怒的皇帝,竟然破天荒地沒有發作。視線掃了掃她身後的人,蹙眉冷嘲:“朕就知道,早晚有這一遭。”
如約愈發匍匐下去,“求皇上恕罪,奴婢會針線,奴婢給皇上做新袍子,以袍抵命。”
這倒是個新鮮的說法,“以袍抵命?你的命這麼值錢?”
如約壓住了澎湃的心潮,顫聲道:“奴婢卑賤,奴婢的命,連龍袍上一根金線都抵不上。只求萬歲爺寬宏,賞奴婢一個活命的機會,奴婢自當盡己所能報效主子,還萬歲爺一個說法。”
這時金娘娘聞訊趕來了,見皇帝弄得滿身湯汁,頓時頭都暈了,氣急敗壞地責罵如約:“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還衝撞了萬歲爺,你該當死罪!”一面又來向皇帝說情,“萬歲爺,這丫頭才入大內不久,臣妾沒有調理好她,全是臣妾的罪過。今兒過節,她雖擾了萬歲爺雅興,但求萬歲爺不要動怒,就算成全臣妾的體面了。”
皇帝淡淡看了她一眼,“朕以為你一來,會下令把她亂棍打死,給朕消氣呢。”
金娘娘臉上發僵,知道皇帝是在隱射她上回打死宮女的事。越是這麼說,她越得保全這個,也好在皇帝面前扭轉些偏見。於是鮮少護短的金娘娘,破天荒地央求起了皇帝,“臣妾要是打死了她,叫人說臣妾絕情還是小事,拖累了萬歲爺,讓人誤會萬歲爺苛刻,那臣妾的罪過就大了。”
皇帝垂眼看了看跪地不起的人,容她活命,給她留了施為的空間,但願不是個沒用的庸才。只不過這碗湯盡數獻祭在他身上,弄得衣裳鞋襪盡溼,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他挪動了下步子,足尖幾乎觸及她的髮髻,“既然恪嬪求情,朕就免了你的死罪。先前你說以袍抵命,那就讓朕看看你的手段。限你七日之內呈敬上來,要是有一絲一毫的錯漏,到時候數罪併罰,就通知你的家裡人,上亂葬崗替你收屍吧。”
如約說是,懸著的心不住震顫,沒想到這次因禍得福,爭取到了做袍子的機會。屆時侍奉皇帝試穿,只要能近身,就是對這場意外最好的回報。
御前的人引皇帝去擦洗更衣了,所有旁觀的人都鬆了口氣,陸續地散了。
金娘娘的那兩道視線,像要把人剜出洞來似的,“今兒是你魏家祖宗顯靈保佑,讓你留住了這條小命。你究竟是怎麼回事,這麼大的人,走路不長眼睛?我聽聞這個訊息,嚇得肝兒都快碎了,險些被你害死!”
站在一旁的繪雲,這時臉色白成了窗戶紙。
原本她是瞧準了皇帝過來,有意把魏如約推過去的,觸怒了天顏,還能有她好果子吃?料得沒錯的話,明年的今天就該是她的忌日,結果世上竟有這種奇事,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