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警官或許才意識到自己緊盯著我的眼神有些不禮貌,這才將自己的視線挪開。然而,他卻並未因此感到哪裡不對,只是轉身靠在那醫生的辦公桌前把玩起她的手骨骨架,漫不經心地說道:“我不忙,該處理的事都處理好了。不過,唐醫生應該比較忙吧!”。
我總覺得他話裡有話,可又說不出來。
“好了,別碰水啊!”,那名女醫生替我包紮好後,淡淡的語氣衝我囑咐道。
從醫務室出來,胡警官都沒有再說話。直到我將要到達警衛室時,胡警官才突然說道:“正好飯點兒,唐醫生應該沒吃飯吧?要不,我請你吃個午飯。”。
我猶豫了片刻。轉念一想,胡警官救了我倒是應該我好好請人家吃頓飯呢!於是,我趕緊回道:“哪裡,應該我請胡警官吃飯。昨天的事兒我還沒來得及跟您說聲謝謝呢!不如我請您到御苑餐廳吃吧!”。
“不用,就在這附近吃吧!我不能走太遠。”,胡警官微微一笑,那雙有著濃黑睫毛的眼睛彎得像個月牙似的,讓人忍不住想多看兩眼。
因為不太清楚胡警官的工作屬性,我也只好依著他按他的時間來。胡警官與我一同走出了警察局,然後在外圍一個十字路往右拐,走進一個小巷子。巷子不大深,道路兩旁零星開著幾家飯店,高大茂密的樹林將這個小巷落與外面的大馬路完全隔成了兩個世界。我們走了沒幾步,胡警官就在一家飯店門口停下。只見他突然轉身朝屋子裡望了望,隨即喊了一聲:“孫老闆!吃飯,有空不?”。
“有有有!先坐,您看吃什麼!”,還沒有見到人,只聽屋子深處傳來一個尖銳又高亢的男聲。大約十幾秒過後,才見到一個瘦弱矮小的男人撩開廚房門口的對襟,從裡面疾步走出。
“喲!胡警官呀!今日怎的有空來坐坐了?吃什麼?不然老規矩?”。那男人面容黃蠟,面板枯槁,頭髮也有些許油膩;他身前一件白色圍裙上沾染了少許油漬,但被圍裙覆蓋的衣服上倒是一點汙漬也沒有。
“別,小姑娘受傷了不能吃辣,吃點清淡的吧!來份蝦仁蒸蛋、花菜炒雞脯,再來個蒜香排骨吧!湯你想吃什麼不?”,胡警官瀏覽了一圈選單,隨口點了幾道小菜後才想起來詢問我的意見。
“我都可以,不挑食。您也不用都順著我,您想吃什麼就點,我並不忌諱那麼多的!”,我還在犯愁胡警官點的菜都太過清淡之時,他突然向我問道。擔心胡警官是為我考慮,苦了他自己的胃,我連忙向他解釋道。
“行,那就再來份鯽魚豆腐湯吧!”,胡警官似乎並沒有聽進去我的話,點完最後一道菜便“啪!”地一聲合上了菜譜,對著那個男人說道。
等到男人再次回到廚房之後,胡警官又起身在身後茶水臺旁拿起一個小茶壺,兩個陶瓷杯子才坐回原位。他一邊倒茶一邊解釋著:“放心,這家店開了十多年了,每天的菜都是凌晨剛買的。老闆娘洗菜很乾淨,老闆的手藝也是一等一的好。我們經常來這兒吃。”。
或許是我的東張西望令胡警官產生了誤解。我有些尷尬地向他解釋道:“沒有沒有,我經常吃外賣,乾不乾淨什麼的也不在意那麼多。就是覺得這個地方很清幽,老闆能賺到錢嗎?”。
“哈哈!老闆能不能賺到錢我不知道,不過你想來吃也不是什麼時候都能吃到的。這家店一天只做兩個時間段,中午十一點至午後兩點、下午五點至夜裡八點。過了這些個時間,你就是想吃也吃不著。”,胡警官突然哈哈大笑,那清脆爽朗的笑聲倒讓我以為是自己說錯了什麼話,突然有些羞澀地在一旁尷尬一笑。
聽聞,我還是不解地繼續問道他:“為什麼?開飯店不賺錢嗎?休息這麼長時間能留得住客人嗎?”。
胡警官喝下一口清茶,也不厭其煩地繼續為我解釋:“這個倒不知道。不過他開這麼久也沒倒閉,足以見那味道是能留住人心的。”。
坐在落地玻璃窗前,早晨下過細雨的路面此時中段保持著乾燥狀態,兩側低窪處仍有少許雨水下過的痕跡。胡警官與我都不像是健談之人,方才的話題過後,我們都沒有再聊起別的話。只是兩個人這麼對坐著,竟然誰也沒露出一絲尷尬的意思,彷彿這就是我們相處應該有的自然狀態。
約莫過了幾分鐘之後,廚房簾子內突然走出來一個身影,我猜她就是老闆娘。女人身形微胖,雖然不苗條但卻比許多苗條之人多了幾分韻味。她雙手託著一個木製托盤,托盤上一個白色陶瓷盆裡一柄同樣呈白色的勺柄支在外面。等到她來到我們桌前,並從托盤內將那盆鯽魚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