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的蘇景秋嚷了一聲後結束通話電話,司明明再打過去就沒了動靜。
她知道蘇景秋的酒吧在哪,毫不猶豫穿上風衣出門了。司明明身體裡那股子奇怪的勁兒又來了:好好好,惹到我頭上了!我看看到底是誰欺負我司明明的人呢!
她在職場做老闆護犢子,跟好朋友一起擋在她們前面,結了婚就把別人當成自己的“所有物”。今天這一架她勢必是要打的!
她的車剛拐進那條酒吧街就堵上了,怕耽誤事,索性找了個地方停好車就向裡徒步。街邊有人在議論:怎麼這年代了還有人搶包呢?這裡可是北京。
司明明向來不喜歡這種地方,她之前有躲不過的應酬來過幾次,每次都覺得一進酒吧心臟就受不了。這地界很亂,過了凌晨一點,醉酒的、打架、撿屍的什麼都有,她覺得這不符合她心中的秩序世界。今天為了蘇景秋來了,看到這亂糟糟的場面,就覺得他用命賺錢挺值得尊敬。
再向裡走,就到了蘇景秋酒吧門口,當初她靠推理找出了這家酒吧,今天終於親自上門了。這會兒裡面有三兩酒客在喝酒,蘇景秋不在,她上前問:“你們老闆呢?”
“街頭錄口供呢。”
司明明就點頭向外走。她自詡見過很多大陣仗,對這樣的場面並不驚慌,但還是設想了一下蘇景秋面目全非的臉,或者腹部被扯出的腸子在地上拖行。做好心理建設才不會吐出來,她甚至想象了一下自己鎮定自若把他弄上救護車的場面,那儼然是一個大英雄。
前面裡三層外三層圍了人,都是在看熱鬧,司明明聽到有人說:那老闆太有正義感了。總為人出頭。警察在錄口供,幾個當事人都站在那,司明明看到蘇景秋的手纏著紗布,已經處理過了。旁邊站著一個相貌極出眾的男人,應該是蘇景秋的生死之交顧峻川。然後是鄭良,和…司明明思考了一下,應該是鄭良的異地戀老公。
這裡顯然用不到她,她放心了,驚天動地地來,悄無聲息地走了。只是她心裡想的是,為什麼蘇景秋而立之年還要有這樣的英雄情結,像一個徹頭徹尾的莽夫,他難道不懂智取嗎?她鄙視蘇景秋的時候已然忘了她是在地鐵裡抓爆別人蛋的主。
到了家,覺是肯定不用睡了,就繼續研究葉驚秋。
司明明再想起葉驚秋,那是個很怪很怪的人,比她還要怪的“怪人”。在跟葉驚秋漫長的交鋒中的某一天,司明明在道觀后街見到了傳說中的葉驚秋的父親。
葉驚秋的長相像從他父親臉上扒下來的,白淨的面龐清亮的眼,不同的是他的父親像遊走在塵世以外,在流火的夏天裡周身也透著一股子冷清。司明明躲在樹後,抹了把額頭的汗,冷不丁冒出到葉爸爸身邊乘涼的念頭。
父子倆個不知在說什麼,葉驚秋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他哭的時候梗著脖子,眼淚無聲地落,偶爾用胳膊擦一下眼淚,十六七的男孩子哭得那樣狼狽。
再然後,葉驚秋上前抱住他的父親,後者也動容,拍拍他肩膀,但還是推開他
走了。
葉驚秋望著他父親的背影不停地哭,有時會看向他身後的牆壁,司明明一度以為他要撞上去,腳底就如同裝了風火輪跑到他面前,對他說:“葉驚秋,你幹什麼呢!”
葉驚秋就擦乾眼淚,扭過身去,看著暗紅掉漆的牆壁。司明明遞給他一張皺皺巴巴的紙巾,是她午飯後從小吃店拿出來的,預備著待會兒拉屎用,這下給了葉驚秋。
“我爸要雲遊四方了。”葉驚秋啜泣一聲:“像我媽一樣。”
“你爸你媽真酷。”司明明說。
“你可以不告訴別人嗎?”
“你能收回罵我天煞孤星的話嗎?”
“那是實話。”
那天又是以兩個人打架收場,在牆壁面前他們的胳膊架到一起,都試圖把對方摔倒。
眼前這張明信片就是在遙遠的非洲,兩個小黑孩架著胳膊,也不知是打架還是嬉鬧,總之還原了當時的情形。司明明覺得好玩,就多看了一會兒。
從少年時代輾轉到今天,好多事她都已經忘乾淨了,但有些挺有意思的事還是一下就能想起來。
葉驚秋呀葉驚秋,你最好藏嚴實點,不然你的小命可要不保。故人出現的感覺很微妙,像一個裁縫要扒掉給司明明制的成衣,讓她在鏡中照見本真的自己。
時間回到司明明給蘇景秋打電話要請他找一些江湖中人幫她尋找神棍朋友以前。蘇景秋忍不住跟顧峻川抱怨:“那麼大個紙箱子,裡面裝著石頭和樹皮,司明明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