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景秋快步走出司明明臥室,經過她的時候目光在她身上掃了一眼。他竭力掩藏了,但根本沒用。也不知是他演技拙劣還是司明明火眼金睛,總之司明明從他的那一眼之中洞察到:他看到了她抽屜裡的東西,並且心知肚明那是什麼,他甚至因此開始杜撰一個香豔的場面。
司明明本來就有過用那小東西的念頭,只是當時聶如霜在她頭腦中跳出來,打斷了她的興致而已。這會兒她想:差點把它給忘了,回頭真要試試,別浪費了曼曼一番好意。
司明明並不為此心虛,既然已經看到了,那就成了既定事實,她所有的解釋都只會加強這件事的戲劇效果,而眼前的人,壓根什麼都不會信。
她又對蘇景秋笑了下。她每次對蘇景秋笑,都有超出想象的效果。這一次,蘇景秋腳底軟了一下。若非礙著自己的男子漢顏面,他就拔腿而逃了。
他覺得怪異。
這屋子他待不下去了,那司明明怎麼像要吃人一樣,可她明明什麼都沒做!蘇景秋終於熬不住了,隨便找了個藉口就告辭了。
這是他們婚姻的第一天,卻好像已經過到了老年。
司明明送蘇景秋離開的時候,正是午後最悶熱的時候。老人左手拉著買菜小車,右手牽著自己的老伴兒,緩慢地走著。哦,他們的老年看起來不如別人的老年。
司明明原本就沒有浪漫的情懷,蘇景秋的浪漫情懷死了,他們兩個人看著這場景都沒生出什麼羨慕,反倒會想:那手心不會出汗吧?
打倒浪漫!
司明明驟然想起她20歲跟初戀男友分手,她是被甩的那一個,男孩卻看起來無比委屈,隔著校園的鐵圍欄控訴司明明:“你這人沒有情趣!死氣沉沉!把我送你的花分給別人!還有,請你去看日落,好不容易有日落,你睡著了!”
男孩控訴司明明種種罪行,司明明覺得自己罪不至死。坐一整天火車到海邊,揹著大書包,餓得前胸貼後背,整個人頭暈腦脹,那太陽在她眼前成了兩個影子,她實在忍不住打了個瞌睡,男孩叫她起來,她含糊問:“地震了?”男孩沒再叫她,而是暗暗生氣,也在她頭上記上了這濃墨重彩的一筆。
那年生日,三個人在路邊攤度過,司明明被陸曼曼灌酒,她生平第一次喝多了,振臂高呼:“打倒浪漫!”
浪漫是這世上最無用的東西!多少凡俗的東西被冠以浪漫的說法,就可以哄騙年輕的姑娘;多少廉價的東西披上浪漫的外衣,就由此身價暴漲。浪漫是被出售的概念,而真實的感受,根本不需要概念。
蘇景秋叫的車到了,他回頭看看司明明,一時之間不知道他們這樣的夫妻關係該如何告別。還是司明明能控住場,伸出手對他說:“愛人同志,再見。”
蘇景秋的腦子瞬間爬滿了密密麻麻的蟲子,這女的也不知是玩笑還是頭腦不正常。“愛人同志”這麼抽象的詞語,她到底怎麼組裝到一起的?
但他仍舊握住了司明明的手。
這
麼熱的天氣裡,很難找出一雙這麼冰涼的手了。細長的無骨一樣的冰涼的手指,貼在他火熱的掌心裡。她沒白防曬,手臂上的面板白淨透明,青色的血管隱隱浮現。蜥蜴人。蘇景秋終於知道司明明像什麼了,她像一隻冷血的蜥蜴。()
在這樣的夏日裡,她的溫度獨樹一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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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景秋學司明明的口吻說:“愛人同志,再見。”甚至晃動一下手腕,這場面頗有些鄭重了。這才轉身上車,長吁一口氣。
司明明倒是有禮貌,車都啟動了,她還站在那裡目送。蘇景秋回頭看她,自己的“髮妻”看起來不太正常。資料袋就在他手邊,拿出來看了眼結婚證,想到還是要跟王慶芳女士說一聲。於是拍了照發過去,並說:“恭喜你,你家大喜臨門了。”
王慶芳女士看到結婚證,簡直驚掉了下巴,手裡那張牌遲遲沒打出去,別人催她,她更心煩,但為了不毀掉自己的好牌格,仍舊堅持打完那一圈。這才出門給蘇景秋打電話。
王慶芳可不是好脾氣的母親,她劈頭蓋臉一通罵,但仔細聽,罵的不是別的,核心思想是:“我是你媽!你結婚竟然不提前跟我商量!我這個當媽的威嚴往哪放!”原來是擔憂自己的家庭地位。
蘇景秋聽得直翻白眼,卻還是耐心聽她罵完。
王慶芳冷靜下來後問:“幹什麼的?家裡幾口人?哪兒人?多大了?”
蘇景秋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