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雋意回來時,莫斂舟也已經匆匆忙忙趕到了,他的行囊並不多,只精簡到一個箱籠。
這次去鄉試需要的資金更多,好在有些鄉紳聽說他為案首,願意給予資助,他也就能更充沛的路費。
他同路的亦是先前具結的那些同窗,而今聚在一起,正在三三兩兩的說話。
見到沈雋意走回,人群發出小聲的議論,莫斂舟順著視線望去,就看到他走到姜映梨身邊,兩人正在小聲說話。
而很快凌降曜和謝知剛幾人也從後頭書院裡走了出來,隨同一起的還有黎衡,另外還有一位身長玉立,恣意風流,介於青年與中年間的男子。
他穿著很騷包的紫色長袍,腰間繫著玉腰帶,手裡持著一把灑金摺扇,哪怕身邊站著兩名少年郎,卻依舊沒有半分被比下去,甚至愈發顯得成熟有魅力。
莫斂舟是識得黎衡的,但這位男子他卻並不認識,但他卻聽說過。
這是平陽公府的三爺,凌崖遲。
此刻,那位凌三爺走到沈雋意身邊,笑容態度都很是溫和,臉上都是對著晚輩的寬容。
這情況讓莫斂舟倍感奇怪。
哪怕先前已經看過謝知剛等人拱衛沈雋意,但他依舊不明所以。
沈家人的嘴巴很嚴實,村裡人是打探不到半分訊息的。
凌崖遲也沒對沈雋意說什麼,只是些囑咐和吉祥語。
對於善意,沈雋意也沒多排斥,拱手作揖道了謝,就開始準備啟程。
然而有個問題,沈雋意和鬱齊光兩人本來是打算同車而行,奈何現在有謝家提供的馬車,那就多了車駕。
錢倒是已經平攤了。
最後就稍微奢侈一把,兩人一輛車地出行。
當然車隊裡有更奢侈的物件,凌降曜是單獨一人一輛車,還不用說他帶了護衛和僕從。
所以,並不算是打眼。
眼看著時間不早,他們就得先出發,必須在天黑前趕到下一個驛站落定。
本來他們只是有功名,並沒有官位是用不到驛站的,但一來是特殊情況,二來則是驛站並不是長年能有官員入住,故而空窗期時,驛站也會租出去,以增加點收入。
而這批學子就是個大頭進項了。
姜映梨也沒多餘的可囑咐,目送姜青檀和沈雋意上了馬車。
臨行前,沈雋意撩起車簾,看著站在下方的她,陽光打在她的臉上,愈發顯得她膚色晶瑩透白,眼神燦燦,仿似黑曜石。
他心底驟然燃起些許不捨。
姜映梨以為他有事,走前一步,“還有什麼事嗎?”
沈雋意微微伸手,觸了觸她的臉頰,指尖滾燙,眼神溫柔。
“沒事,好好照顧自己。”
自從兩人成親,還沒離開過這般久。
從前不覺得,現在卻還沒離開,就已經開始想念了。
只是,這般親密的話,自是不好講出來的。
指尖持筆落下的繭子磨得臉頰微微發癢,姜映梨對上他的視線,心底也浮起離愁。
她強自壓下,“家裡都會平安的。你和阿檀出門在外,更得多加註意。”
“我們,”她抬起頭,“我,都會等你們回家的。”
沈雋意心口一軟,聲音溫軟,輕輕應著,“好。”
而這時,旁邊馬車的車簾也撩了起來,沈雋意聽到響聲,不由收回了手,循聲望去,就見凌降曜打起簾子,笑容和煦。
“姜大夫放心,我自是會照顧好表弟。近來沒幹擾,姜大夫可得多多研製藥品才是,莫要叫旁事擾了心神。若有要事,儘管去尋我跟前的紅螺幫忙便是。”
這就是賣個好。
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凌降曜現在最在意的就是那些藥了。
姜映梨笑了笑,“多謝世子。”
謝知剛也翻身上馬,此時噠噠噠過來,大嗓門道:“放心吧,弟妹,有我護著弟弟,定然不叫人傷他一根毫毛。”
“但凡他掉了根毛,回頭你尋我麻煩就是,我腦袋都給你。”
沈雋意:“……”
姜映梨:“……多謝。不過,腦袋就不必了。”
恁血腥了點吧!
謝知剛嘿嘿一笑,“我可是在大哥跟前立過軍令狀的。”
史霜客這時候也鼓起勇氣,探頭出來,小心翼翼道:“那什麼,沈夫人……”
面對著這些氣勢十足的人,他餘下的話就吞吞吐吐說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