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珠是從沒懷疑過沈雋意不是自己肚子裡出來的。
現在驟然聽到這樣的話,她是無論如何都不相信的。
也許是不願意相信。
平陽公夫人冷冷道:“這世上哪裡有那麼多的巧合!”
李玉珠頹然地坐在原地,茫然無措。
“可這怎麼可能……”
明明是她十月懷胎所生。
姜映梨驟然問道,“凌夫人,你此言有何證據?就憑你三兩句,就憑一句樣貌相似,就想讓人俯首認下嗎?”
“總該說說當初是謝夫人是何處生產,又為何會被千里之外掉包吧?”
平陽公夫人抬了抬下巴,“當然不只是如此。我已經去命人尋從前的接生婆。”
頓了頓,她走到李玉珠身前,眼神有些複雜地俯視著李玉珠,“想來,你還沒認出我。”
“什麼?”李玉珠怔然。
她抬頭仔仔細細地觀察起平陽公夫人,這些年平陽公夫人雖為府內爭鬥所擾,但整個人的樣貌比起二十年前並沒有多少差距。
最多也就是眉眼間多了閱歷,眼角多了些許細紋。
開始李玉珠被她的氣勢所攝,而今認真打量過後,她才恍然從記憶的角落裡尋出了些許印象。
“您——您是,當初那位貴人……”
“總算不是條無用金魚腦。”平陽公夫人講到此,心中卻並沒有高興,反而是著惱,“當年你生產,我憐惜你可憐產子,與我同病相憐,這才準你入村落,還撥了自己的穩婆給你。”
“聽說你孩子生下後體弱,甚至還不曾吝於好藥。”
“卻沒成想,最後竟是我養虎為患。”
“我真真是惱恨,當初怎生救了你這條毒蛇,害的我們母子骨肉分離多年。”
若非是還有幾分教養,平陽公夫人都想將這裝出無辜的婦人狠狠地打一頓才好。
李玉珠訥訥,“我沒有……”
反倒是姜映梨驟然提煉出此言的重點,她眨了眨眼,都有些愕然。
“你是說,沈雋意不是謝家的?而是你的孩子?”
“都說外甥肖舅。我早就該想到了,”平陽公夫人咬牙切齒道,“我一生不曾有過遺憾,竟是叫你這惡婦擺了一道。”
李玉珠搖頭,她還沒辦法接受。
“當年你我同用一個穩婆,接生孩子後,因著你昏迷不曾備奶孃,我還撥了奶孃於你孩子片刻,我予你何等恩情。”
“結果你醒來後,見孩子身體虛弱,就將孩子與我孩兒換了,是也不是?我說我凌謝兩家的孩兒,怎生就會體質羸弱至此……你可知這些年我如何過的嗎?”
“天涼了,我怕阿曜冷了,天熱了,我又怕阿曜病了,日日捧在手心裡,將他養得如珠如寶。”
“你怎敢待我如此!”
李玉珠:“我沒有,我沒有換孩子……”
“狡辯!若不是你,難道還是奶孃和穩婆?那都是我精挑細選的,費了大功夫準備的,她們如何敢背主!定是你這個眼皮子淺的婦人貪圖我凌家的富貴……”
平陽公夫人咄咄逼人。
眼看著場面失控,姜映梨攔在李玉珠跟前,直面上平陽公夫人。
“凌夫人,這件事本生就存在疑點。你尚且說,你帶了許多僕從照顧孩子,那為何就能讓個外人輕易調換了孩子?是否存在僕從照顧不周,翫忽職守?”
“而且,目前來看,李大娘和你同樣都是受害者,你與自己的孩子分離,她何嘗不是?”
“如果想要兩人身份調換回來,總得有詳細的人證物證,然後讓兩個當事人來面對面求證。而不是就三言兩語逼迫,莫非您是想逼死人?”
姜映梨在沈家生活這般久,對李玉珠也頗有些瞭解。
李玉珠性子有時候是擰巴,骨子裡也藏著鄉野的怯懦,但她並沒有深沉的城府。
何況,此時李玉珠的神色並不像是偽裝,顯然裡面定是有些隱情。
其實不論人情,姜映梨跟凌家和謝家都打過交道,這種大家族裡面的算計恐怕比之鄉野之人起的貪心更加黑暗。
再來,如今看平陽公夫人這架勢,她這顯然不是來和平解決問題,相反,她的態度太過激烈而銳利,字字句句都是逼迫。
雖然能理解她的憤怒,但以當下以儒為主的教義,不該上來就對親子的養母咄咄逼人,像是要把人逼死好解決問題。
平陽公夫人臉色微微一變,她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