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換了身舊衣,見寧老太太邊在屋簷下看人曬草藥,邊打噴嚏,她挑眉,“雖說現在天氣日漸熱起來,但這春末的天就跟小孩兒的臉,還是得多注意衣
被更迭的。”
“是風寒了嗎?”
寧老太太一想到苦藥,立刻嚴肅地擺手否認,“我不是。定是有人在暗暗罵我!”
“誰沒事罵您?”姜映梨無語。
寧老太太老神在在,“那肯定是不老少的。我都習慣了,你且忙你的去,看看今日山上可有桑葚,有的話且摘點回來!”
她理直氣壯的吩咐。
她嗜甜,最近就迷上了吃春日的野果,什麼紅果桑葚,好在送來藥材的人家,偶然也會摘些送來。
姜映梨懶懶應了聲,就上了山。
山上的石料和木材都被賣給了縣衙,朱符遊倒不曾壓價,賣了個極好的價錢,回了半座山的本,加上另外半座山是送的,竟是半分錢都沒花。
而今餘下的錢就用來僱工開墾山地等等。
這些天,謝婉韻是忙得飛起,從理賬到跟人打交道,她每天從睜眼到閉眼,眼前都是賬本,她感覺自己都成了個賬本。
她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但忙碌填補了思考的空間,竟也沒理出個頭緒來。
謝婉韻原本嫩生生,白乎乎的小臉,經過這陣子的壓榨,曬得黝黑不說,就是眼下都是青黑一片,整個人都仿似叫妖精吸走了精氣。
以往穿得平平整整,華麗漂亮的衣裳,現在也是隨意披著舊衣,能把頭髮梳理得整整齊齊都不錯了。
姜映梨遠遠看到她,總覺得屬於打工人的怨氣,撲面而來。
一時竟還有些心虛。
謝婉韻見到她,啞著嗓子道:“主子
,這是按照你說的,架龍骨水車的費用,你且看看,還有購買龍骨需得……”
她絮絮叨叨稟告,姜映梨就低頭翻看賬本,注意力掃過謝婉韻握筆的右手食指指尖,已經有個小小的凹陷。
可見是長久持筆的結果。
“賬本做得很詳細,我明白了,就照你所言去做。還有,我欲要在山腳修些木屋,還山頂也需得有幾間,用以守夜看顧草藥……”
謝婉韻面無表情應著,眼眸有些無神。
她突然有些理解她爹當初那番話的意思了,做人管家哪裡有容易的!
可不知為何,也許是太忙,也許是久未見沈雋意,她最近心裡面倒是不曾想起來了。
就是有時候太累了,有時候偶爾也想起從前的悠閒時光……
姜映梨見她眼神呆滯,愈發心虛,她咳嗽了一聲,“那什麼,我後頭會僱一批藥農。我也知道你很累,但沒關係,我又給你找了個伴兒……找了人分擔,也是女子。”
說著,她朝著跟在身後不遠處的芸娘招了招手。
芸娘早晨起了個大早,就在附近熟悉情況,而今看到姜映梨叫她,連忙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急急忙忙上前來。
“東家。”
姜映梨前陣子回來前,找她談過。
她這陣子在醫館裡薰陶,倒是也懂得看藥草,雖然對炮製還一知半解的。
故而,在她無處可去,四面楚歌時,姜映梨說想聘她,只是工作地點在鄉下。
芸娘哪裡有不願意的。
她現在
還就怕在城裡待著,生怕仇人還不死心到處尋她,屆時連累了東家,又誤了自己和孩子性命。
但而今村落最是排外,她無親無故的,身上又身無分文,更是不好去落戶。
現在姜映梨給了她機會,她自是緊緊把握。
當下就帶著兒子和姜映梨來了天水村,而章村長自是對這些沒異議。
姜映梨為兩人介紹,“這是我如今的大管事,謝婉韻,乃是鎮上謝員外的女兒。這位是芸娘……”
芸娘補充道,“我姓柏,柏芸。”
“柏芸。今後我就靠你們替我備好後勤,從管理藥農,藥田,再到炮製送入盈泰堂,這一系列的事情都需得你們來完成。”
“我相信,你兩相互扶持,互相幫襯,定是能打理得井井有條的。”姜映梨鼓舞道:“雖然大家都是女子,可誰說女子就該嫁人生子,主持中饋的,也是能發揮自己的價值的。”
“今後若是有任何不順之處,儘管與我說。”
且不提謝婉韻就是因為不想貿然遠嫁,有自有一番雄心壯志才逃出來的,就是柏芸如今也是想自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