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我本以為季夫人酒醉了，沒想到竟是趁著醉意在這亭中賞月觀星。”
清朗的男聲傳來，季晚晚沒有轉頭，幾次來往下來，她早就聽出這是沈浩南的聲音。
目光確是掃視一眼周圍，才發覺她竟跑到外院與內院相交的涼亭中。
這座宅子雖然不大，但也是有內院外院之分。
沒有如鎮國公府那般的長廊，但卻有個亭子。
而她，此刻便坐在亭中。
沒一會，季晚晚聽見一旁傳來衣料摩挲的聲音，沈浩南在她身旁坐了下來。
二人之間隔著些距離，看上去不算親密，可好在夜晚寂靜，即便聲音不大，卻足夠二人聽見。
“沈將軍看到的是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可對於莊稼戶來說，滿天繁星意味著明天將是一個大晴天。”
對方沉默良久，引得季晚晚忍不住側首看去，就見他也在抬頭看著天空。
夜色太沉，他眸中神色讓人看不真切。
“明天？不若......”
好一會，身旁傳來這句話，很輕，若不是周圍太過寂靜，她怕是會以為自己幻聽了。
短短三個字，季晚晚卻很快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
明天就走嗎？
不若多留幾天......
許是察覺到她的目光，沈浩南也不由得將目光從夜空收回，側首與她對視。
季晚晚神色不變，不諂媚也不疏離，就如朋友般自在隨意：“不了，在京城停留的夠久了，明天正好是個大晴天，一切正好。”
“還有，今天太子殿下讓人帶來的那盒東珠中，我在最底下發現了一個地契，是沈將軍的吧？”
那個地契上的地址她知道，在清水縣郊外寺廟山腳下的一處莊子，規模挺大的，裡邊種了許多桃樹。
去年春的時候，季晚晚去廟裡添了點香油錢。
她不是什麼信佛的人，但在家裡有閒錢之後，也願意為了家中後輩添福積德。
下山的時候在山腰上曾遠遠看到過那個莊子裡邊盛開的桃花，一簇簇，就像是一個小小的花海，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可惜，那個莊子是別人私有的，不對外開放，也不售賣，季晚晚只得遺憾而歸。
之前猛虎下山的時候，沈浩南帶著人在家中住了幾天，她就曾和家中人提過一嘴，說是等開春了去莊子外賞桃花，順帶討要幾個桃子。
說那麼美的桃花，長出的桃子必然甘甜。
太子連京城都沒去過，是不可能知道那處莊子，所以思來想去，她覺得應該是沈浩南放的。
沈浩南並未反駁，只道：“就當是，玻璃配方的感謝，鎮國公府向來不愛佔便宜。”
他說的是鎮國公府，季晚晚要拒絕的話也因此被嚥了下去。
玻璃配方，其實自己之前已經問他要了報酬，雖然那報酬在玻璃配方能夠產生的巨大利益面前，算是送人情了。
“既然如此，那我便笑納了，”季晚晚展顏一笑，“沈將軍，我有沒有說過，能和你成為朋友，三生有幸。”
“朋友？”沈浩南無奈笑笑，“季夫人，我也為有你這個朋友而感到幸運。”
若是沒有季晚晚，他早就在去年與西夷的對敵中殞身。
既然無法達成所願，成為朋友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話落，似是想起什麼，沈浩南道：“明日我便不去送你了。”
“好。”
......
如季晚晚所說，第二天果然是個豔陽天。
一大早，他們便收拾好準備離開。
朝中大臣們都要早朝，再加上前一天來參加升職宴，沒什麼送行之人也不覺得孤寂。
倒是孫小太醫和童大人來了，白家太師夫人也來了，童大人年事已高，醉心研究各國風俗人情和語言，若是沒有使臣前來，皇帝特許他不用參加早朝。
三人和她都算是熟識，送了些藥材和路上用得上的糕點乾糧，季晚晚也禮尚往來送了些東西給他們。
價格算不上貴重，但卻令人拒絕不了。
他們離開的時候天氣還有些炎熱，等回到青山村的時候，身上的衣衫已經從透氣的絲質衣衫換成了棉布衣裳。
馬車還沒到村口，村口翹首以待的好些村民便齊齊站起身。
“打頭的馬車有些眼熟，我瞧著怎麼這麼像是大勇媳婦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