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后面什麼也看不見,他焦急地問朋友們:“誒?說啥呢?聽不清楚啊!”
“管他幹什麼?”波爾坦抱著胳膊:“鳥叫得再歡,咱們也得憑手藝掙麵包吃。”
彼得岡察洛夫沉默不語。“要變天了。”他想。
與此同時,千里之外的諸王堡。
六名蒙塔共和國的談判代表神情嚴肅,沉著邁入大議事堂第一會議室,六名帕拉圖談判代表以及來自聯省、維內塔和瓦恩的旁聽代表正在等候。
第一會議室裡的代表們要商討一件將會改變許多人命運的大事:
統一諸共和國商法、貨幣和度量衡,廢除關卡、過境稅和消費稅,實現商品在聯盟內部的自由流轉,並達到最終目的成立大塞納斯關稅同盟。
二十一年前,秋日裡的普通一天。
寡婦艾倫的酒館裡,波爾坦、保羅維尼修斯和彼得岡察洛夫三人喝著悶酒。
“梅傑裡,你拿個辦法!”保羅維尼修斯打破沉默,拍桌嚷道:“我們都聽你的。”
波爾坦搖了搖頭。
彼得岡察洛夫默默抿著啤酒。
這是波爾坦梅傑裡來到新墾地的第九個年頭。
小寡婦艾倫已經變成寡婦艾倫,波爾坦的兩鬢也有一兩根白髮鑽出。
六年前,波爾坦把鍛爐遷到鐵峰山腳下、聖喬治河河畔的新址,從此生意一日比一日興隆。
保羅維尼修斯和彼得岡察洛夫也不再是波爾坦的助手,他們有了自己的鍛爐、助手和學徒,但三位好友還是在一起做生意。
波爾坦三人專司冶鐵,煉出的鐵料直接賣給其他鐵匠,免得自己麻煩。
最開始是附近村鎮的鐵匠遠道買鐵料。後來有的鐵匠為省運費,乾脆把鍛爐遷到波爾坦三人的作坊旁邊。
在波爾坦作坊周圍,人煙逐漸稠密。因為鍛爐眾多,所以附近農夫都管這處鐵匠村落叫“鍛爐鄉”。
波爾坦很喜歡這個名字,但他不知道這個名字還能存在多久。
他飲盡杯中酒,沉著臉開口:“鍛爐鄉的鐵錠在臨郡已經賣不出去了,上個月煉出的鐵料今天還壓在庫裡。鋼堡的條鐵眼看就要把咱們擠垮,繼續下去,咱們就是等死。”
“這還用說?”保羅維尼修斯急躁地搶白:“都怪什麼狗屁條約!”
因為諸共和國互不相讓,成立“大塞納斯關稅同盟”的嘗試最終宣告失敗。但胎死腹中的關稅同盟計劃還是留下一些遺產。
例如:在安託萬洛朗將軍的強烈建議下,諸共和國同意從官方層面統一度量衡當然,統一貨幣沒戲。
以及:諸共和國原則上同意降低關稅,並一致同意現階段以“雙邊條約”作為“大關稅同盟”的代替品。
帕拉圖與蒙塔於一年前簽署雙邊關稅條約後,鋼堡的條鐵和鐵器如同潰堤一樣湧入帕拉圖。
對於帕拉圖人而言,他們能買到更便宜的鐵器,算是一件好事。但是對於波爾坦這些冶鐵匠而言,情況已經壞到不能再壞。
好日子才過了六年,難道就這樣到頭了嗎?
“如果我有辦法。”波爾坦咬了咬牙,沉聲問兩個夥伴:“你們願不願意支援我?”
彼得岡察洛夫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
保羅維尼修斯急不可耐地答應:“你就說吧!”
“行會!我們要搞自己的鐵峰郡鐵匠同業行會!”
此時此刻,冬日裡的普通一天。
“閣下,請容許我賣個關子。”面對深夜來訪的蒙塔涅保民官,老鐵匠波爾坦強撐著坐起身體:“您知道行會的核心是什麼嗎?”
溫特斯似笑非笑:“壟斷。”
“沒錯。”老鐵匠波爾坦坐在溫特斯為他打造的躺椅上,語速平靜而緩慢:“行會的核心就是對內民主、對外壟斷。那您知道我二十年前為什麼要拉著鐵峰郡的鐵匠們成立行會嗎?”
“我猜。”溫特斯輕笑:“您是想壟斷鐵峰郡的鐵料來源,把鋼堡的條鐵擋在外面。”
“是的。”老鐵匠波爾坦也不否認:“很卑鄙吧?”
“不,很正常。”溫特斯笑著搖頭:“行會就是幹這個的,若是不這樣做,那才叫奇怪。我更好奇您為什麼會失敗?”
老鐵匠波爾坦沉默著。
“堡壘最容易從內部攻破。”溫特斯摩挲著刀柄:“應該是出了叛徒。”
“我的一位生意夥伴選擇站到另一邊。”老鐵匠波爾坦擠出一絲笑容:“行會嘛,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