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藍城中,一場盛大的遊行儀式正在舉行。
走在最前面的是提著香爐的黑袍修士,奇異的香氣從搖晃的香爐中逸散而出,瀰漫在整條街道上。
在青煙繚繞中,遊行的氣氛變得神秘而迷幻。
四名司祭抬著收斂在金匣中的聖馬可遺骸緊隨其後——自三百年前兩個維內塔商人將聖遺骸從征服港盜出、帶回海藍後,聖馬可變成了海藍乃至整個維內塔的主保聖人。
溫特斯披掛全套儀仗盔甲,騎著神駿的‘強運’,倒持繳獲的塔尼里亞戰旗跟在聖人遺骸之後。其他從赤硫島上返回的維內塔軍官也同樣如此。
騎士們的佇列之後,赫然是三輛囚車。海藍人不認得囚犯的臉,但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塔尼里亞聯合會的大人物。
他們猜的沒錯,最中間的那輛囚車裡就關著鼎鼎大名的海盜、船長、探險家威廉·基德。
從赤硫島帶回的俘虜中不光囚車中這幾人,塞爾維亞蒂將軍和雷頓將軍將所有俘虜都送回海藍參加獻俘儀式。
然而關押普通囚犯的運輸船不幸遇難沉沒,只剩下幾名單獨關押的重要俘虜還活著,全都在囚車裡了。
雖然俘虜的佇列看起來有些寒酸,但並不影響維內塔人的喜悅之情。
囚車之後是兩輛精心裝飾的馬車,身著華服的小丑從馬車上的錢袋中抓出一把把銀幣和香料粉,朝著人群潑灑,引發一陣陣哄搶。
彷彿狂歡節提前到來,整座城市都躁動了起來。
路邊的大街小巷擠滿了人,小孩子跑到了房頂上,女人從沿街二樓的窗戶探出身體,揮舞著花束和扇子。許多平民歡欣鼓舞地跟在遊行佇列之後。
禮炮齊鳴,鐘聲敲響,人們燃放煙火,舉行感恩禮拜,城市變成了快活、幸福的海洋。
長長的遊行佇列就這樣繞城一週,最後回到了出發地點議會廣場。
隨著繳獲來的戰旗、武器、盔甲,甚至還有四門大炮被逐個扔到衛兵涼廊前——就在那高舉著美杜莎頭顱的帕修斯腳下——人群變得愈發狂熱。
亢奮的情緒感染了每一個人,每一個陷入其中的人都無法自拔。聚集在維內塔人一遍又一遍高呼著“勝利!聖馬可!勝利!聖馬可!”拼命伸手想要觸碰盛放聖遺骸的金匣。
氣氛迷離而狂熱,人們感謝神明和聖人帶來的勝利,渴望自己也能獲得哪怕一丁點的賜福。這場勝利遊行某種意義上已經變成了宗教遊行。
甚至就連軍官儀仗隊也成了漩渦的中心。
矜持被興奮的女孩和少婦丟進了塞納斯海,她們紛紛把手中花束、綢扇丟向那些威風凜凜的騎士們。
許多大膽的女子甚至取下了自己的面具和麵紗扔給充當儀仗隊的軍官——在維內塔人的文化中,這可是一種極為、極為露骨的暗示。
一時間,溫特斯只覺得有雨點般的硬物朝著自己打過來,塔尼里亞人的箭雨也不曾如此密集。他只慶幸穿著全套的板甲和頭盔,否則肯定被砸得滿頭是包。
七輪禮炮齊鳴後,德貝拉執政官的身影出現在衛兵涼廊之上。
執政官開始進行一次慷慨激昂的演講,但溫特斯幾乎什麼也聽不清楚。
事實上,議會廣場應該沒人能聽清楚具體內容。德貝拉每說一句話,人群都會用巨大的歡呼聲回應。歡呼聲甚至數次打斷了德貝拉的演講,讓執政官不得不等到稍微安靜後才能繼續。
不過溫特斯也不關心涼廊上的人在說什麼。按照流程,一旦執政官開始演講,儀仗隊就可以解散。
噪音讓強運有些不安,這匹三歲的兒馬不滿地打著響鼻,蒙塔涅准尉現在只想儘快離開瀰漫著狂熱氣氛的議會廣場。
趁著人群的注意力轉移了到正在演講的執政官身上,從赤硫島返回的眾軍官用手勢交流了一下,翻身下馬,牽著坐騎艱難地往廣場外面擠。
儀仗隊當然不可能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離開,一路上的女孩子使勁把首飾、帶地址的紙箋、繡著家徽和縮寫的手絹往小夥子們的懷裡塞。
溫特斯頭盔的觀察窗甚至被塞進來一把香木做的小摺扇。異物朝著眼睛直插進來,溫特斯下意識地閃躲,又撞進了另一位女士的懷裡。
眾軍官頗為狼狽地擠出廣場,到了人群稀疏的地方,才得以摘下悶得他們喘不過氣的頭盔。
“欸?堂·胡安人呢?”皮薩尼少尉點了下人頭,發現數量不對。
“啊?人不見了?”溫特斯聞言也一驚。數了一遍後,他發現不止少了堂